孟凡羽自幼待在人界，一辈子做乞丐做到寿终正寝，该是尝遍了人间百味。孟婆这几千年来在冥界足不出户，许是将那些烟火味忘个干净了吧……
江楚骆未动，倒是寂星河称奇道：“现下的人魂真是挑剔，喝汤还非要喝出个家乡味才肯罢休?真当奈何是人界的粥铺了?
“那汤我那时日日在无间当值，是常喝的，明明味道就很不错。除了分不清盐和糖之外，孟婆心情好时还会加些肉沫与香菜调味呢……
“难不成才几十年未尝，孟婆的手艺便毁了?”
想那老太婆遭人嫌弃成这般，不免觉得好笑。寂星河咬着梨子，江楚骆又道：“那个持黑扇的少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寂星河道：“那扇子是一把法器，一柱香的时间内便可御行千里。每都手时都会留下支黑羽，而那被杀的人……则会被抽去周身的骨架。所以世人皆以为，历鬼疏知行偏爱收集凡人的骨头。
“他是孟婆三百年前提上来的鬼将，分值在黄泉上替人引路，据说他后来喜欢上了孟婆的小孙女。
“后来那女子神魂俱散，他出了冥界修道，只知在人界的荒山下落脚。我只知道，那女子的死大概和孟氏的祖制有关。”
江楚骆点了点头，索性又问道：“坤宁宫的那具凡身的魂魄尚且活着。既是有主，为何不将那叫重瑶的女魂请出，要连那身体的主人也一并杀了?”
寂星河道：“请魂?那怕是只有半吊子道士才会做的麻烦事吧。”
寂星河扬了扬手中的梨子，江楚骆一愣。心道：是啊，她是弑神，整个冥界的一半都是她的地界，成日里同恶鬼打交道，一条凡人的性命罢了，若要顾及确乎是何其麻烦……
不免慨叹：“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叫恶鬼缠了身也不自知，这般轻易就丢了性命来世只盼她投身处安稳人家。”
寂星河淡声道：“心有恶鬼，方才会叫人摆布。这人界，人心比兽险恶，女人的心思又比男人险恶。
“谁敢说自己一时良善从未作恶?本便没什么好人可言，不过都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