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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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最后审判日(8)

片刻过去,迟迟不见阿杉贵、赵禹现身,阿萨雀撺掇头人将事闹大,双方纷纷亮出兵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护国大人,头人们已经压不住了,现在正越闹越凶。”

部将飞快禀报,不等阿杉贵开口,赵禹截话说:

“你这么干,会逼反他们的!”

“神灵在上,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他们闹什么,岐人才是所有部族共同的敌人。”

“但现在,大水淹死了木珐的族人,你又包围了各部头人,敌人变成了我们自己,而岐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轻易打击了我们,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那是因为有人早就勾结了岐人,散布谣言制造事端,不围住头人,待等木珐一到,局面将更加难以控制。”

“那就与头人们说清楚,至少也能得到头人们的支持。”

“右承王你疯了吗,现在告诉头人木珐叛乱,就等于告诉头人中的内奸呼应木珐叛乱,我们会陷入腹背受敌!”

阿杉贵围困隔离头人,单独对付木珐的措施,无疑是当前唯一较为合适的手段。

头人前来营地开会,或多或少携有卫兵,或是十多人,或是数十人,几十个头人聚在一起,就是两三千人。头人当中又以血缘关系与族群关系类聚,木珐叛乱势必引起其他头人呼应。

其次,各部族参战,本质上不是正规军,没有正规军应该的组织度、士气。

简而言之,义军、民军不是军队,而是一群武装起来的老百姓,其意志力、决心、战斗力、士气极为脆弱,接连的惨败与士气低迷,严重动摇了部族继续作战的意志,此时木珐叛乱,等同于公开部族与腊婆军之间的矛盾,鼓励其他部族效法。

其三,阿杉贵已经察觉木珐与阿萨雀、拓客等举足轻重头人关系密切,此时将木珐叛乱消息告知头人,等于告诉他们木珐已经叛乱,出于唇亡齿寒的逻辑关系,阿萨雀、拓客定会呼应。

如不呼应,阿萨雀、拓客无法确定阿杉贵摆平木珐之后,不会对其下手,木珐作为潮瓯岳仰族的当前唯一的大头人,数万岳仰族人听其号令,木珐被杀,以阿萨雀、拓客的实力,无法独立应对腊婆军的镇压,因此必然呼应。

最后,木珐反叛无疑,镇压木珐是因,引发其他部族叛乱是果,只有先软禁了头人,镇压了木珐,再回头收拾头人,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时间转眼已到黄昏,日头西陲,余辉映照之下可见远处山头人形影影绰绰,木珐率领部众正大举而来,其中多数是各寨的老弱男丁,而青壮男丁多数被压在一线丛林,木珐无法取得联络。

而与此同时,山北的拓客、阿萨雀等人耐心渐失,形势的微妙,令二人开始怀疑木珐迟迟不来,显然是发生了某种意外。

“阿萨雀头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阿杉贵、赵禹迟迟不见现身,将事情说清楚,等到天一黑,我们可就真被动了。”

“木珐的营地比我都近,迟迟不来一定是发生了意外。”

“会不会是阿杉贵发现了咱们!”

“最好是没有,但现在来看,已经不能指望了。而且之前我们与木珐的营地都是连着的,为避洪水,却将木珐与我们分开,显然是阿杉贵有意为之。”

人性一旦产生一丁点怀疑,就会像传染病一样,由点及面迅速蔓延,怀疑一切,一旦怀疑一切,周边的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哪怕是偶然因素,也会被主观意志变成是必然因素。

这时拓客又说: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木珐的部族,我们不是阿杉贵、赵禹的对手。”

“多去弄些火把来,让人就地砍树,最好在弄些油,如果阿杉贵胆敢下手,也休怪我们翻脸。”

“好,我立刻就去。”

此时天色将黑,木珐率众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已是精疲力竭,他的营地距离阿杉贵临时营地全程是三十里弯弯路,直线距离才十几里,但是走得走半天。

穆斯旺部族距离木珐营地二十多里,被水淹后道路冲毁,湖泊挡住去路,木珐为勘察灾情花了一天整天,赶回营地召集部众,再赶往阿杉贵营地花了两天,仅走完十几里的山路,就花了一天爬了四座大山,此时此刻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浑然不觉阿杉贵、赵禹以逸待劳严阵以待。

“护国大人,木珐已经到山下,派人上山要求见大人。”

亲兵飞快说道,阿杉贵冷言说:

“去告诉木珐,让他自己上山来见本护国与右承王。”

“是!”

待亲兵离去,赵禹忙说:

“都是些族中的老弱,木珐并非反叛!”

“那是因为木珐的人马个隔在了东边,一旦与木珐取得联络,尤其是山上的头人响应木珐,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阿杉贵杀机已露,赵禹仍抱着希望,他说:

“但至少现在,木珐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本钱,他非常清楚,就凭这些老弱,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山上的头人未必会听信我们,但我可以给木珐一次机会,只要他敢只身来见我们,就说明他心里没鬼,如果他不敢,就是谋反。”

当前形势下,阿杉贵此言无疑具有极高的说服力,如果木珐没有叛乱的打算,就应该用于面对考验,亲自说清楚,如果心里有鬼,绝不会冒险独自前来。

但这个逻辑问题其实很大,当然,事实上很多时候当权者都会以这种模式的各种版本,去试探自己人或是对手,然事实上这种逻辑,存在很大的偶然性和人为因素。

且先不论心里有鬼没鬼,如果被试探对象本就是最大受害者,同时清楚加害者就是出题人,现在让受害者放弃自卫权利,独自前往龙潭虎穴,逻辑上就否定了合理性。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心理素质过硬,吃准出题者没有绝对把握,而敢于以身犯险博取一线专机。

再者就是心里真的没鬼,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身前往龙潭虎穴表明立场。这号人要么傻,要么就真是不明白情况。

但多数情况下,都是第一种情况。

由于政治权利的复杂性,以历史大背景下的氛围,注定了这种承诺与保障,没有信用可言,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说我只要只身前往,就放我一马,我怎么信你!

因此这个逻辑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保障承诺的兑现,且不说红口白牙出尔反尔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是搁近现代,摄像记录,照片为证,联合国盖章,全世界见证,亿万群众眼睛一片雪亮,两国总统签下的政治协议也是说撕就撕,说擦屁股就擦屁股,更何况是当下。

国与国之间,利益与利益之间,保障承诺的前提,不是单纯的个人道德,也不是自我标榜的谦谦君子,归根到底是双方互有遏制对手的筹码。

当一方有筹码,而另一方没有,拥有筹码且强势的一方很大程度上可以不受承诺的约束,而肆意处置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相较于阿杉贵,现在的木珐已经丧失了对抗其的能力。

得到阿杉贵口信,本就恼羞成怒的木珐大为光火,他破口大骂说:

“卑鄙小人,在背后捅自己人刀子,现在还想要我束手就擒,简直无耻之极!”

此时一旁穆斯旺怒不可遏说:

“木珐头人,山上火把密集,看样子是阿杉贵、赵禹早有准备,一定没安好心。”

“哼,这还用说。其假借作法之名,在上游蓄水,非但没有冲毁岐军,反害了我等,如今做贼心虚,就是想要逼我等就范。都跟我走,今晚若是不给个说法,就给他们拼了。”

木珐振臂一呼,众人举火上山,气势甚大。

“护国大人,木珐头人不听劝阻,率人上山了!”

亲兵飞快说道,阿杉贵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弓箭手准备!”

“阿杉贵,你疯啦,你要对自己人下手!”赵禹喝声说道,右手已摁向了刀把。

“右承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木珐根本没有收敛的诚意,其不听劝阻大举上山,便是叛乱罪证,这还有何可说的。”

“天黑之下,山上重兵集结,木珐看的一清二楚,其根本不敢单独上山,就此断定木珐叛乱,其他头人未必心服,至少也该让木珐把话说清楚。”

“那好,就请右承王前去劝退木珐,其若不从,本护国也救不了他。”

阿杉贵口气决绝,赵禹遂即与阮文龙说:

“阮副将,替本王前去质询木珐,劝其散去。”

“但万一是为穆斯旺部族被水淹死族人而来,没有个交代,木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却听阿杉贵不屑说道:

“为族人是假,趁机发难是真,各部向高地转移命令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为何只有木珐部族受灾,若不是受到神灵惩罚,被鬼迷了心窍,岂能做出此种混账之事。阮副将,你也想替木珐辩解吗。”

“末将只是实话实说,无论是否受到神灵的惩罚,死了那么多族人,因此引发众怒就说成是叛乱,将难以说服各部头人,甚至引法其他有人叛乱,还请护国大人慎重。”

“哼,右承王,这就是你的副将吗!”

阿杉贵语带不快质问赵禹,赵禹自不能折煞自己人的脸面,他说:

“阮副将说的并没错,即便木珐有罪,神灵也不应该牵连其他族人,杀死木珐一人也就是了。”

三人争论之际,木珐率众来到山腰,距离三人已在咫尺。亲兵急忙前来请示:

“护国大人,木珐头人距离山已头不足五十步,是否放箭驱离。”

“看来,有些人已经被鬼蒙蔽了心志。”阿杉贵讽刺道,继续又说:“传我命令,暂不得放箭,本护国亲自去会木珐。”

“是!”

言罢,阿杉贵率亲兵百人,迅速来到山腰。见其走远,阮文龙小声与赵禹说:

“殿下,照此发展下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阿杉贵是要拿木珐的人口震慑潮瓯头人,掩盖自己的失败和卑鄙。”

“末将建议,我等应该立即返回大营,今晚恐怕是要出大事。”

“最近几日我总有种不详预感,现在看来,真要出事,但我们一走,那些头人怎么办!没有头人的支持,我们的兵力会被严重削弱,在当地将寸步难行,就更谈不上对岐军的围困。”

“岐国有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保住殿下实力为上,其他的只有等阿杉贵应付了木珐后再说。”

“好吧,我们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