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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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一粒毒药

下午黄昏前,设立刑部审计司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金戋寺,最先是户部得到了消息,桑劲川亲自告诉了沈云卿。

“海郡王您说陛下这是有何深意啊?”

“圣意难测,一时半会儿难以参透,既然陛下新置审计司主掌金戋寺审计,你我遵命即可。”

女帝打的什么注意,沈云卿洞若观火。在女帝眼中,沈云卿就是一个局限于当世的现实人,按公孙芸惠的套路,沈云卿应该没有可能洞察她的意图。

但沈云卿毕竟两世为人,对皇权的政治斗争始终高度警惕,女帝让刑部出面介入金戋寺,背后仍然是为日后彻底掌控金戋寺在做准备,同时也是为周启谋的一条退路。

周启目前虽然负责律法重审,并没有掌握刑部实权,政治上没有太多的分量,但是转换成现代理念,周启实际上通过干预修订法律,灌输了他自己的意志,从而拿到了司法解释权。

司法解释权最大的优势是“字面理解”不是“司法理解”,大众理解不是公检法理解,进而言之就是最终解释权归司法部所有。

这就好比“机动车”,什么是机动车,早期一直没个明确的界定,按字面理解就是“机械动力车辆”,安这个标准,汽车是、火车是、摩托车是、电动车是、助力车是、自行车、三轮车都是,童车也是,因为按字面理解都是靠机械动力驱动的车辆。

可一旦碰上现实问题,因为利益纠纷,就会让“机动车”成为“非机动车”

如自行车在快车道上飚速,结果撞死了人,早期没有明确界定自行车是不是机动车,死者家属要求按机动车处理,肇事者说自己是非机动车,横穿马路是为了过街,不是违章。

然后大家都扯皮,扯皮的核心是赔偿标准,按机动车标准和非机动车标准,赔偿的价格完全两样。

比如八十年代,那会儿汽车都没多少,自行车撞死人就是天大的事故,这属不属于机动车。

但是搁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自行车就不是机动车,而是非机动车。

所以司法解释权比任何政治权力分量都重,而且往往非常不容易引人注意,历朝历代利用司法解释权搞迫害的不胜枚举。

女帝让刑部介入,吏部打掩护,无形中就给金戋寺打了一个“重新定义”的补丁,日后如要扶持周启称帝,通过重新司法定义,歪曲司法解释,让金戋寺性质发生根本性改变,就能迅速攫取金戋寺的实权。

而且欧阳羽唯女帝是从,在她的配合下,沈云卿毫无还手的能力。

但你有张良计,我就没有过墙梯?

沈云卿现在推动的变革,将把岐帝国带上一条截然不同的发展模式,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日后这个政权的架构,甚至这些个皇亲国戚宗室贵胄们,根本不清楚自己将统治一个怎样的政权机器。

金戋寺充其量就是一个银行,日后兼商务部,一个工业化、商业化、金融化的社会政权,已经不可能通过单纯控制几个核心部门,就达到了控制国家政权的目的。

至少目前为止,化工、农业、工业生产、技术研发都在沈云卿手中,即便没了金戋寺这个平台,他玩儿的转,朝廷玩儿不转。

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工业私营业主,朝廷统治阶层的思维认知还停留在传统农耕文明模式下,要去强行套用工业文明模式,结果只有一个被革命一个结果。

因此皇室的命运从金戋寺改革,工部机械开禁的那刻起,就已经吞下了沈云卿定制的剧毒毒药,只能按着他的剧本走,脱轨的代价将是皇室所无法承受的代价。

所以皇帝谁都可以做,换个屁股就可以,但是江山不是谁都能打理,不换脑子不行,因此核心关键人在教育。

只要沈云卿封锁工业文明的政权治理认知和理念体系,至少能封锁两代皇室成员的治国认知,强行把他推倒,五十年后六十年后就是大革命,因为传统封建皇权束缚了资本发展,束缚了民生的发展,必然会引发大革命。

沈云卿要做的,就是只单方面向开放认知理念,谁掌握了更高层次的认知理念,控制了部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就能控制政权。

黄昏时,李义清突然来到金戋寺,一脸憨厚笑容丝毫没有任何的诚意,纯粹是为了迎合沈云卿故作的殷勤。

“呵呵,海郡王您还忙着呢。”

“李大人您这是有事?”

“能否请海郡王借一步说话呀。”

“好吧,请随我来。”

引着李义清来到无人处,沈云卿又问:

“不知李大人何事找本王私下商议?”

“是这样,今晚刘员外想请海郡王赴宴小酌几杯,不知海郡王能否赏光莅临。”

“这个……实不相瞒,今晚桑大人在府上摆了酒宴,约了本王与盐商商议金戋寺公务,刘员外那里今晚恐怕去不成了。”

听到这里,李义清挤出的笑容顿时一僵,非是他恼沈云卿推脱,而是觉得来晚一步。

“刘员外已是本官与郡王的老熟人,能否通融一二。”

“这样吧,明早我会早去斋春楼,刘员外可去斋春楼,有何事明日再说。”

“那好,就有劳海郡王费心了。”

刘岩镜的面子不能不给,但盐商的面子更不能不给。刘岩镜的地盘就在兰陵,如今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财阀,能利用则利用,能拉拢则拉拢,能少树敌就少树敌,这是沈云卿一贯的策略,所以刘岩镜那里也还得应付。

本来是想让沈严良去赴宴,但转眼一想沈严良太老实,顶不住刘岩镜的组合拳,虽然不至于出什么纰漏,但是刘岩镜是个人精,而沈严良知道的太多,保不齐能被刘岩镜套走什么。

天黑之后,沈云卿应桑劲川之邀去其府上赴宴,去见两淮的盐商。

当年林奇坤案发后,朝廷强推盐政,沈云卿其实把江淮盐商得罪了干净,户部也恨他一个洞。

但是形势比人强,利益比仇恨大,利益面前一切矛盾都能调和,除非那人认死理,一百头牛也拉不回。

盐商虽然在晒盐新政的攻势下,被迫裁剪大量炉户,但盐价的降低和市场需求的迅速攀升,盐商的利润其实比以往更高,还给朝廷多交税。

虽然暗地里仍然干偷税漏税的勾当,但在皇权体制下,至少还是个双方都能说得过去的结果,所以这些年来还算相安无事。

这次的财商大会,江淮财商以盐商为首,盐商又是农耕体系下最大的财阀势力之一,盐商称第二,没人敢坐第一。

面对千古未有之大变,盐商哪怕一百个不乐意,但利字当头,钱字为大,没人会跟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