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此去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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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客栈

“谁都知道,叶光纪是江湖上最冷酷无情的刀客。既然冷酷无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动心?”

公冶澈笑而不语,狗爷同样笑而不语。

两人的样子让苗炤窝火。因为即使不说话,苗炤也能轻而易举从这两个人的脸上读到了答案。莫名其妙她的心里有些慌乱,遂话锋一转道。

“你们来看我,肯定不是为了我。而且我猜,也不是为了叶光纪。”

狗爷怀里的狗睡着了,他用很小的声音说:“你很会猜,那不妨再猜猜,我来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箱子?”

公冶澈扑哧笑了,抱着琴战起来往外走,边笑边走。狗爷没笑,他的所有情感都给了怀里的狗,所以他是抱着狗边抚摸边往外走。

“喂,你们是不是为了箱子啊?”

茗澜站起来,冲着公冶澈和狗爷喊。可是没人离她,就像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成了聋子,没听到她的话。又过了一会儿,茗澜只得垂头丧气又坐了下来。

苗炤招招手,店小二顺从地跑过来。

苗炤说:“昨天这张桌子上摆过什么菜,你还记得吗。”

店小二点头应道:“记得,都记得。素什锦、小炒肉、牛肉汤,再有酒一壶、茶一壶、米饭两碗。”

苗炤说:“照做一份,摆过来,位置也要是昨天的一样。”

镇子是假的,客栈是假的,客栈里的账房和小二也是假的,客栈里做的菜却是真的。真的好闻,真的好看,也真的好吃。好闻好看也好吃的菜,当然要趁着最好的时候吃。每样菜都有自己最好的时候,大多是在出锅后一刻钟左右,不那么烫,带着点温热,让人可以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吃到肚子再也装不下东西为止。

然后苗炤真的守着桌上新鲜出锅的菜等了一刻钟,可是吃菜的人却没有下楼。

又一个时辰,二楼依然没动静。

渐渐天色暗下来,一整个白天,老叫花子愣是连门都没出过。

不吃饭可能是因为昨天送上去的酒菜太多,老叫花子还不怎么饿,可不出门就难解释了,常言道人有三急,他总不能连茅房都不去吧?

苗炤提着刀,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茗澜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站在老叫花子的房门外,苗炤先是敲了敲门,半晌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苗炤把手按在门上。

“苗炤姐,咱们不好直接进去吧?”茗澜有些犹豫地说。

苗炤微笑道:“有人的房间当然不好进,可这房间里早就没人了,我们有什么不能进的?进!”

苗炤手一推……

“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老叫花子眼角抽搐,手掌一翻再一推,刚烈的掌风直接把门又给掩上。天知道,他就是因为不小心睡过了头,就要蒙受此等……此等……嗯,好像也没怎么吃亏嘛,嘿嘿!

“无耻之徒!白日宣淫!”

苗炤骂骂咧咧,拉着满脸羞红的茗澜走下楼梯。

突然苗炤和茗澜发现了异常之处,客栈大堂居然已经没有人了!桌椅柜台都还在,可是柜台里的账房先生还有永远靠在那里的店小二,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诶?店家呢?”茗澜疑惑道。

苗炤冷笑一声,愤愤然坐在摆了菜的桌边上。

楼梯上老叫花子一边披上破烂的上衣,一边说:“你看到的店家根本就是戏子扮出来的。戏唱完了,戏子可不就是要走?如果不是这戏台子太大,按规矩,他们连这镇子都要拆了带走。能留这么一桌饭菜不动,那些人已经是很留情面了。”

茗澜低着头,不看老叫花。几乎不喝酒的苗炤,正举着酒杯,狠狠地把杯中酒灌进肚子里。

“给你。”

老叫花子摸出一本书扔给苗炤,自己坐在桌边,双手在那些盘子里抓取着早就冷掉的饭菜。

“这是什么?”苗炤问。

“翻开,找到第十六页,自己看。”

老叫化只顾吃,嘴里含含糊糊丢出来这么一句话。苗炤照做,翻开第十六页才发现,这页书里记的居然是,一段富家大户一夜之间被灭了门的旧事。

“江湖中,果然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样丧心病狂的败类!”

苗炤狠狠把书扔在桌上。

老叫花子却舔着手指头说:“当时查凶的官差,估计和你是一路人,都对江湖上的人和事有偏见。我还就告诉你,在那时,这桩灭门惨案与江湖半点关系也没有。”

“在那时?”

茗澜觉得自己可能听出了点什么。

老叫花子继续说:“是啊,两年前有人杀了那一大家子人,然后就流落在外,后来被某个组织收留,成了货真价实的江湖人。”

茗澜好奇问道:“老伯,你知道那是什么组织吗?”

老叫花子说:“我还是先告诉你们那个杀人的人吧。两年前,她才九岁,如今也不过才十一岁而已。没有名字,或者以前有,被她自己弃了。只有一个组织里的代号,一直在用。四月,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说到这里老叫化抱起盘子,提着酒又晃晃悠悠走上了木楼梯。

茗澜一下子听明白了,之前她在茅屋外见到的小女孩,居然是杀手伪装出来的!

“苗炤姐,咱们回去么?”茗澜有些紧张地问。

苗炤拿起筷子说:“不走,先吃饭。”

客栈人去镂空,厨房里备下的食材却都没带走。苗炤动手随便做了些小菜,配着白米和蒸蛋摆出来,当作晚餐绝对是够资格的。茗澜坐在桌边,却毫无胃口。

“不用瞎操心。叶光纪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以他的武功,绝对出不了什么事。方有命更是个有着几十年阅历的老江湖。即便是那个一寸诗,也有一身足够保全性命的绝技。”

苗炤宽慰着茗澜,眼神不由得飘向二楼。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想点别的。”

~

夜晚到来,空空的镇子分外瘆人。一队黑衣人从镇口而来,他们的速度很快脚步极轻,显然都是轻功绝佳的好手。领头的黑衣人比了几个手势止住众人脚步,独自跃上空中,在临近房屋的墙壁上几次借力,轻巧地落在了客栈顶上。

黑衣人悄默声地来到天窗位置,正要跳进去,突然背后呼噜声传来,惊得他骤然转身。

今日不是十五,月亮只有一个半圆,月光却很亮,白色的光辉清清冷冷洒落下来,照出一个躺在屋顶上的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老叫花子!

因为老叫花子是躺在那里的,在青黑色的瓦片上并不十分显眼,这才被黑衣人给忽略了。

一见老叫花子,黑衣人目光一凝,右手在背后拿出,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柄刃长五寸的短刀。

黑衣人屏住呼吸,脚轻轻地抬轻轻地落,一小步一小步凑近到老叫花子身边。他的两只手握住刀柄直上直下,对准老叫花子的胸口,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咔啪!”

短刀落下之处,留下几片碎瓦,本该胸口中招死在这里的人却消失了!

呼噜声还在,中间并未断过,黑衣人抬眼一看老叫花子也还在,就在自己前面一步之远的地方。他仍是那样四仰八叉地躺着,就像从来没有挪动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