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此去是江湖
60653800000032

第32章 少侠牙刃

苍狼盗是赫赫有名的贼,不服王化,不入江湖。武功不高也不算低,三十多个聚在一起,又都配了上好的马,流窜在北地各州县,来去如风。只要他们盯上的财富,就少有失手,就连官府也很头疼,无奈发出悬赏,除此之外对他们毫无办法,时间一久,也就听之任之了。

苗炤的手按在刀上,他不打算说什么。

巡捕遇到苍狼盗,就是官遇到贼,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苍狼盗踏上了楼梯,苗炤的刀也已经出鞘,空气中酝酿着一场杀戮,似乎一触即发。

突然马嘶声响起,在空荡荡的镇子里远远传开。

六个苍狼盗一齐转身,谨慎地望向门外。看得出他们很紧张、很恐惧,他们在颤抖,茗澜甚至能在离她最近的苍狼盗额头上看到汗水。

“大……大哥……他追来了……”

“是牙刃。混蛋,半个多月了,他真的非要把苍狼盗赶尽杀绝吗?!”

听到这些人的话,苗炤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直都是三十余人同进同退的苍狼盗,却有六个出现在这空空如也的东园镇。敢情是被人追杀,逃到这里的。

一匹黑马停在了客栈门口,马背上没有人,但是看到这马,苍狼盗们更加害怕了。

因为客栈大堂里确实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就那么坐在桌子边,也不在乎桌上的菜粗糙,拿了筷子就吃。

“走!”

楼梯前的六人小心地沿着墙边,向着门外移动。牙刃筷子不停,嘴也不停,他的眼睛仿佛看不到六个正在逃走的人,直到其中一个苍狼盗悄悄把手伸向黑马……

唰!

“啊啊啊啊!!!!”

手断了,那个苍狼盗的手从肘部开始,齐齐断开掉在地上。剩下的人再也不敢打黑马的主意,一个个拖着脚步,往镇外逃去。

“牙刃?”

“缘分啊,苗二小姐,多年不见,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不期而遇。”

牙刃抓起桌上的酒壶喝起来。

“苗炤姐,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的,我的……”

说到这里苗炤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我是她的夫君,他是我的夫人。”

牙刃说的很平淡,苗炤也没有反对。茗澜想了想,说:“既然你是苗炤姐的夫君,我是不是该叫你姐夫啊?”

苗炤说:“叫哥哥吧。这是茗澜,我新认识的妹妹,人很好。”

“对,叫哥哥最好。茗澜妹妹,我从小跟你的苗炤姐一起长大,而且我们也只是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苗炤拉着茗澜走过去,坐在牙刃对面,看着他频频举起的酒壶。

“你也喝酒吗?”

苗炤记得很清楚,牙刃从来都是只喝茶的,没想到再次相遇,却是酒鬼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

“是啊,几年了,从你不辞而别,我就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东西。”

世间苦痛譬如刀剑,砍在心上,伤口叠着伤口。身上的伤可医,心中的伤难救。也就只有酒,才能让人拖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熬日子。

“你刚走的时候,伯父找过你,我也找过你。后来我不找了,你若想出现自然就会出现,可是伯父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已经没办法回去了。”

苗炤低着头,仿佛很后悔,她后悔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后悔来到这个江湖,接着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因为男人?”

苗炤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明白了,你选的男人,一定就是最好的。不用担心伯父,他那里我会解释清楚的。”

“多谢。”

苗炤咬着嘴唇,犹豫片刻,然后缓缓从怀里拿出封信。

“牙刃,这封信你替我带给父亲吧。”

酒足饭饱,牙刃把信揣在怀里,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金铭阁失窃,我受托付找到苍狼盗,只为了替阁主追回被夺取的财宝。苍狼盗要走远了,我也该走了。苗二小姐,茗澜妹妹,我们有缘再见。”

牙刃走了,走得很潇洒。潇洒地出门,潇洒地上马,潇洒地消失在镇子尽头。望着他的背影,茗澜有些神往,细数起来,这应该是她目前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像“江湖人”的一个。

“有缘再见吗……”茗澜第一次听到这话。

人聚人散来去皆缘。有缘再见,这本该是江湖人最常用的话别,此时听起来却有些让人悲伤。

茗澜正伤感,忽然听到一声带着三分醉意的叹惋。

“好一个武林新秀少年俊彦,既纵意潇洒,又不失儿女情长。可惜喽,可惜喽。”

说话的人是老叫花子,他已经出了房间正缓缓下楼,想来是刚才的吵闹声,惊醒了他一大早的美梦。

苗炤可不管老叫花子是不是睡得好,当下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句可惜到底什么意思?

“你可惜什么!”苗炤问。她总是这样直来直去,即便有求于人,说出的话多半也是又冷又硬,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可惜他就要死了。”

老叫花子咧嘴一笑,用很随和的语气说出很危险的话。

苗炤不信,茗澜也不太信。

凭苍狼盗的本事,如果不是仗着有好马,连官府衙门派出去的巡捕都能轻松把他们都给拿下了,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赢得了牙刃?看他们那狼狈的样子,分明是一路被牙刃追杀过来的。不过……

苗炤看着老叫花子,心里隐隐犯嘀咕,经过两天的相处,苗炤也确实感受到这老叫花子有些邪门,他好像总能知道许多罕为人知的东西。

“为什么?”出于谨慎,苗炤问了一句。

“呸呸呸!这什么菜呀?这么难吃。真是想念小炒肉的滋味儿啊。”

老叫花子夹了一口桌上乱七八糟的菜,很快就又吐了出来,在桌边儿揉着肚子哭天喊地。

“我不会做菜。”苗炤说。

“唉,连个像样的菜都没有。有些人活该死得不明不白呀!”

苗炤手臂僵硬,如果不是深知自己武功不如对方,她现在怕是已经忍不住,拔出刀朝老叫花子的面门劈了过去。

茗澜扯了扯苗炤的衣袖说:“我来炒菜,只是……老伯,我如果做菜做得不好,您可别嫌弃呀。”

“嗯嗯,不嫌弃。”老叫花子使劲点头,仿佛很开心,“还是小女娃子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