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啊父皇!您在说什么呢?现在我们大局已定,连那萧寒启都自动送上门来,机会千载难逢,我们不能错过啊;儿臣记得您年轻的时候说过,称王者,皆背负天下使命、守护万代朝臣,您还说过,我们要当那风中的浮萍花,御风而行、掌控天下;可是为什么您现在变成这样?夏梓幕是死了,您以为夺了儿臣的兵权,就完事大吉了吗?他就能复活了吗?”
夏梓楚不敢相信的说着。
老皇帝看着还在痴怨中徘徊的儿子,慢慢的走下皇位,来到他身边;二十年来第一次主动伸手轻碰儿子有力的双肩,眼里尽是沧桑的泪水:“楚儿,不要在执迷不悟了;父皇以前错了,现在只想要当一个简单而又平凡的父亲,和你们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不!”夏梓楚怒吼,一把打掉老皇帝伸在自己肩头的大手,痴狂的说道:“父皇没错,父皇一直都没错;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喊着,害怕的泪水就随着那张俊美的脸颊慢慢滑落:“从小,儿臣就将父皇视为神明般高大,您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天意;您对儿臣说,要当一名君子,但是也不要忘了要将小人藏在心里;大男人行事敢作敢当,阴狠毒辣是手段,胜利为王是目标;您培养儿臣成为手中最坚韧锋利的剑,对付所有敢对大夏图谋不轨之人;儿臣从来不敢违逆,更是循规蹈矩的遵循、去做;可是到头来,您说您错了,您说要我们恢复原样,不要再谈天下江山、不要再想福祉社稷;您推翻儿臣二十年来的奋斗,打破儿臣所有的梦想;父皇,您的心里,有血吗?”
老皇帝看着儿子痴狂的模样,顿时无颜以对,无话可说;但是,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还是让他说出了一句改变夏梓楚一生的话。
“朕说放手就放手;你是朕的儿子就要遵从,这就是圣旨、是天意;老二,朕在位一天就不会再做下去;你若是想要反对,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朕驾崩,这个天下,才是你说的算。”
夏梓楚难以置信的看着怒气横生的老皇帝,身体颤抖的难以站住。
“父皇,您真的要这样做?”
“朕意已决。”
夏梓楚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无法像父皇这般释怀,因为在他面前的全是绝路。
邵儿恢复神智,定不会罢手言和,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是他不能让他心爱的弟弟变成一个像他一样的人,所以他要阻止;邵儿无权无势,只有求得萧寒启的帮助,而唯一可以制止萧寒启手中握有的生杀大权,那就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自己一直依赖于父皇的支持,才能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抗衡,他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邵儿,得到陪儿。
他辛苦了二十年,就是这一天,他不能就这样松手,不能将自己困倒在逆境中,连挣扎都没有,便已消失。
这样的放手,对他来说,对一个有着雄心大志的霸主来讲,是极大的耻辱。
就见夏梓楚慢慢的抬眼,看着沉痛的老皇帝,慢慢的走上去;只是藏在锦袍下的大手,却握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夏梓楚靠近老皇帝身边,伸手紧紧地抱住老皇帝发福的身子,声音微颤的说道:“父皇,你可知道儿臣小的时候最想要什么吗?儿臣不想要父皇赏来的古玩珍宝,不想要父皇赐来的亭台楼阁,而是想要像邵儿一样,被父皇抱着,像这样一般,父亲紧紧地抱着儿子。”
“朕,朕从来没有抱过你吗?”
老皇帝有些心酸的说道。
夏梓楚轻吸鼻子,眼泪再次溢出眼眶:“是的,父皇很忙,就算是有时间,也是只抱邵儿,至于我,从来没有过。”
凄凉的话、悲痛的情,霎时让老皇帝心痛难忍。
“那以后,父皇会多多照顾你们兄弟,弥补我们父子之间的遗憾。”
“好,父皇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要记住答应抱楚儿的事。”
夏梓楚刚说完,就见他右手一使劲;顿时就听见一个‘扑哧’的声音,就见老皇帝霎时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紧紧的抱着夏梓楚伟岸的腰背;眼里尽是悲痛和灰败。
夏梓楚颤抖的抱着自己的父亲,眼泪无声的打湿了整张脸颊,眼里的坚韧和苦楚,铺天盖地。
就这样,夏梓楚用力的抱着自己的父亲,直到感觉那身体不再痛苦的颤抖,他才一把抱起老皇帝,将他缓缓扶坐在龙椅上。
看着老皇帝紧闭的双眼,夏梓楚跪地痛哭。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是没有办法,您要原谅儿臣,原谅儿臣啊。”
原来就在老皇帝的心口处,一把精致的匕首深深地刺进血肉里。
那把匕首是自己第一次狩猎时,父皇为了鼓励自己亲自送给他的;那时,父皇便对自己说:“今日朕的儿子腰拿着这个小小的匕首去挖割野兽的残尸,不久之后,朕的楚儿便会手持长剑,威猛的刺进敌人的胸膛里。”
父皇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住,不敢忘记一分;可是为什么,等他长大了,却是用着父皇赠与自己的匕首亲手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这般可怕?
沉痛过后,夏梓楚还是骄傲的站起身,一下拔掉老皇帝身上的匕首,在那龙袍上试干净了血渍,接着便爱惜的揣进袖中,大步离开。
而这时,早已是皓月当空,并无星辰。
父皇,您并没有白白驾崩,儿臣会坚持您的愿望,秉持我们坚韧的信念;将暗皇势力彻底打压,让大夏再无后顾之忧;儿臣会替您好好照顾邵儿,好好守护着这片疆土。
邀月居院
萧寒启静静地听着尹蓝带回来的汇报。
“果然是被夏梓幕劫走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嗜血无情,连自己的皇兄都不放过,甚至还让他身首异处;真够狠、够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