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口误才是心中所想吗:6个洞察内心真相的心理治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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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咨询中运用梦境

心理咨询师杨晓自学生时代起就有记录梦境的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只要她对梦中情景有些记忆,就会拿起笔来写下梦中见到的景物、人,与他人的对话、自己的行动以及体验到的情绪。如果梦境清晰,令人印象深刻,杨晓还会结合自己当时的心情、经历,尝试分析一番,如果梦境只剩下不连续的片段,破碎又模糊,她便只是记下来,作为存档。

有一次,杨晓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中学时代,假日里,我和同桌兼好友小月、大宇到离家很远的公园去玩。感觉那是我期待许久的公园旅行,一路上都很兴奋。进入公园不久,我们就发现了一条很宽阔的河流,河水表面上漂浮着粪便、厕纸、用过的卫生巾,看起来很脏,令人作呕,空气中还飘荡着难闻的气味。

肮脏的河流阻挡了我们的去路,不过,河流浅滩处有垫脚的石头,踩着石头可以进入公园。我和小月、大宇三人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先后过河。过河的过程非常漫长,而且很痛苦,一边要忍着恶臭,另一边还要小心脚下的石头,因为河流非常宽,垫脚石头并不稳固,一不小心就会沾到漂到脚边的粪便。用了很长时间,我第一个顺利过河,接下来是小月和大宇。

过河之后,我们在公园里开心地玩儿了一下午,准备回家时已经天黑了,为了走到公园外面,我们只好再试一下踩着石头过河。这一次,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眼看着小月、大宇安全过去,我有点心急,连续跳了三块石头,结果双脚踩到了河流里,裤子弄得脏兮兮的,还一身臭味儿。我很懊恼地骑车回家,回到家却发现把书包落在了公园里。

杨晓对这个梦境记得特别清晰,掉入漂满粪便的河流里,令她在醒来之后心里一阵恶心。由于那天是工作日,杨晓记录完梦境就上班去了,下班之后,她带着孩子、婆婆采购回老家探望要带的物品。早在一个星期前,杨晓就在计划这次回乡之旅。因为奶奶生病,杨晓的爸爸担心老太太时日无多,念叨着让老太太见重孙子最后一面,一定要杨晓回去一趟。虽然回家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非常辛苦,如果带上小孩子,杨晓会更加辛苦,她还是得走这一趟。杨晓的婆婆原本计划和她一起回去,路上多一个照应,不巧她的公公晨练时扭到了腰,吃饭、走路都要人照应着,婆婆只好留在家里。

采购完物品,杨晓如常回家做饭,陪儿子写作业,收拾行囊。收着收着,杨晓突然想明白了那个梦境的意思。把一切收拾停当,杨晓找出记录本,写下了她的梦的解析:

近日我多为归家之旅操心,这个梦境果真是和这一计划有关。那座离家很远的公园正是我的老家,想要顺利回家,必然要乘坐漫长的火车——那条令人作呕的河就是我最讨厌的跨省慢车。且不说火车又脏又乱,在火车上熬过24个小时,吃不好睡不好,足够让我心生厌恶。况且,在百忙之中回家看望奶奶,打乱了我的工作计划,带儿子回去,还会耽误他的功课,像这样的事情,去年已经有过一次了,若这次又是乌龙,我只能继续有苦难言。至于那个被落下的书包,应该是我的婆婆,她本来打算和我一起回去,现在家里突生变故,只能留她在家里。

做梦时,千奇百怪的梦境都有可能出现。比如小孩子梦见自己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中学生梦见自己变成了机器人,手脚不灵光,走路都困难;大学毕业生每天梦见自己登泰山,一直爬,一直爬,却始终见不到最后一级台阶……

然而,每一个梦境都是有现实基础的。在梦里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可能是因为父母忙于工作,顾不上照顾孩子,让他(她)缺乏安全感;梦见自己变成机器人的中学生可能是父母管束得太厉害,缩手缩脚地什么都做不了;梦见爬台阶的大学毕业生可能正处在求职阶段,内心压力大,过度紧张。即使是情节不清晰的梦境也带有明确的情绪色彩,而不同的情绪色彩才是梦传递的宝贵信息。简单来说,梦境像电影一般,用意象的方法表达情绪,释放能量。

对梦境的分析在心理治疗中非常重要。因此,心理咨询师不仅要尝试分析来访者的梦境,还要分析自己的梦境。人本主义哲学家和精神分析心理学家艾瑞克·弗洛姆写过一本深入探讨梦的理论著作,名为《被遗忘的语言》,如书名所言,梦境的确是“被遗忘的语言”。

在继承弗洛伊德和荣格的理论之后,弗洛姆将二者关于梦境的解释进行了调和。他认为,梦是愿望的实现,也是内在洞察力与智慧的体现,梦境具有美好的一面,也具有邪恶的一面。在梦境中,人仿佛更有智慧,还具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在荣格看来,那是“上帝的声音”;弗洛姆则认为那是来自内心的声音,是被压抑而无法被倾听的声音。

心理治疗师的职责可以分很多种,为来访者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对来访者的负面情绪进行疏导。但是,更安全且长久的治疗是让来访者自己发现问题,自己对自己进行调整。作为了解自我的手段之一,释梦是了解自己的关键。尤其对于复杂的、高难度的精神病症,释梦是挖掘潜意识信息的重要手段。当然,在心理咨询中运用释梦需要心理咨询师具有高水平的职业素养,梦境复杂而具有多义性,其含义指向不可妄自猜测,更不能凭空捏造。

今天的精神分析治疗师已经不局限在具体地分析来访者的梦境,像希区柯克的《爱德华大夫》那样生搬硬套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读梦境。咨询师更愿意将分析梦境作为辅助整个治疗过程的手段,比如,通过探索梦境的方式促进良好的咨访关系建立,来访者对咨询师谈论梦境,本身就是来访者坦白面对自己的过程,正视内心痛苦,以发觉自我的方式接受治疗,既是发现自我,也是疗愈自我。

任何一个时期的精神分析师都没有否定梦境对超我的超越。人在清醒时,来访者的想法被超我限制着,有关违背伦理、道德的想法被压抑在潜意识中,但是在梦里,这些想法会重新浮现出来,对咨访双方来说,分析梦境都是一个深入了解内心世界的机会。有时候,梦境还会帮忙解决咨询中遇到的阻抗问题。

对咨询师来说,了解自己的梦境可以预防反移情的发生。面对来访者的困惑,咨询师受到来访者的影响,心理状态会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可能通过梦境透露出来,这时候,咨询师需要在督导的帮助下深入了解内心,同时了解来访者。当咨询师和来访者共同走过这段心理历程,咨询会朝着更积极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