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没想到这还是同门师姐，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悦，笑道：“元韶殿，杨昭。”
“元韶殿？”柳宜有些不可思议，收起琴来到杨昭身边细细打量。
杨昭不以为杵，笑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大像个舞修。”多年以来，她始终都在借助天人合一而从天地中领悟道理，却始终没有回馈过，也没有表达过，这其实并不太附和舞修之道。
柳宜也没有客气，点点头说道：“的确是不太像。”
杨昭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问道：“师姐似乎并不是沉木军之人。”
大凡沉木军，身上往往都带有抹不掉的杀气，即便慕容涯在她面前尽量收敛，却也会时不时泄露出一丝来。可这位师姐周身只有清灵出尘之气，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显然不可能是沉木军。
柳宜点头笑道：“是啊，我是昨日才来这里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锻炼杀伐之气？”杨昭推测着说。
“师妹好聪明啊！”柳宜呵呵笑起来，“我自从入了师尊门下，就一直在后山之中闭关修炼，师尊说我灵气颇足，只杀伐之意不够，所以要我到沉木渊来历练一番，否则长此以往，琴声必会失之于空，很容易把整个人都带偏。”
“失之于空”这四个字叫杨昭心中一动，垂下头默默思索起来。
她这段时日始终觉得万事万物，质性本空，然而师姐的师尊却指点她不可“失之于空”。这所谓的“空”字，究竟是什么含义呢？
柳宜见她心有所怀，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师妹有什么不解之事，不妨说出来，师姐虽不才，和师妹一同参详参详，说不定也能得到些启迪。”
这是纯粹的谦辞，她依然是渡劫期的修士，境界心境都要比杨昭高许多，在杨昭这里看来可能是参不破的问题，在她那里恐怕都不足以构成困扰。
“我这几日总是在思索，什么叫‘质性本空’？”杨昭缓缓说道：“师姐又说自己的琴声‘失之于空’，于是我在思考，所谓的‘空’，究竟是好是坏，而我们身为修士，到底是要贯彻一个‘为’字，还是一个‘空’字。”
这一番话触动到柳宜，令她想起师尊的许多教诲。
她的师尊正是山河殿前云山仙尊，他在修炼之时，也不忘记关注殿中诸多杂事，所行之道也正是一条入世之道，但是入世之极，便是出世。当他修炼道仙尊境界后，突然又一反从前的修行，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每日只与朝霞暮霭为伴，心性可谓清空至极。
柳宜乃是他仙尊之后收下的徒儿，原本便修行清空之道，跟随他这么多年后，愈发如鱼得水。然而师尊却总是说她的“空”还失之于浅薄，是还未参透的“空”，于是硬生生将她带到此处，要她“入局破局”之后再回去见他……
她原本并不十分明白，空与空又有什么不同，如今听到杨昭的一番言论，才终于有所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