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这样一掌击溃了他的大半本源？”杨昭轻声问道。
霜染虽然被困在火中，却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灼烧的同感，听到杨昭的话，不由微微笑起来。
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无知无识的渊灵，而像一个真正的仙尊。
“你猜啊！”
杨昭将慕容涯抱起，转身离开，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就像那个人，始终不曾正眼打量过他……
他的创造者，他的主人，他的挚爱……
“我要你为她牺牲。”浮现在水镜中的脸是那样绝色倾城，“我要你当着她的面把她最心爱的东西毁掉，好叫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磨难。”
“只要杀掉慕容涯就可以吗？”霜染没有再凝聚成人形，而是保持着低阶渊灵的模样，不人不鬼地晃荡着。
“那个小子有点古怪，看起来不是能轻易对付的……”昭明露出一分思索的神情。
“这样好了，你去重伤他一回，阿昭那个倔性子呀，一定会想办法救她情郎的，到时候这个小家伙到底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也能看得清楚。”
“那属下在事成之后……”霜染艰涩地问，有些事情，他在开口之前就已经有了预感。
“你得死在她手里才行。”
果然。
这带着挡不住的欢快的声线，说明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他。
他甚至连枚棋子都不算，只是一块可以随时牺牲的踏脚石。
然而这却是他甘之如饴……
“死在她手里，然后把我给你的那一缕残念注入阿昭的元神中，明白吗？”
“明白。”
……
眼前这道离去的背影，和她是那么相似，就连那种极致的压抑和疯狂，都开始变得和她相似。
“这就是您想要的吗？”霜染缓缓勾起嘴角，“想要把她塑造成另一个自己？”
也许是不会成功的，因为人心，本就不可把控。
就好像他，一个渊灵，一个原本浑浑噩噩的存在，被注入一缕残念之后，竟然也不知不觉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他对她的爱慕，到底是来自于那缕残念，还是来自于被她所创造后的这几百年经历呢？
这个问题霜染曾经想过很多次，在那许许多多的渊灵里，她唯独挑了他做下手，理由仅仅是“看得顺眼些”。
渊灵怎么会有顺眼不顺眼之分呢？
然而也不可能怀疑她还有别的理由，她就是那样没有心，不会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投注哪怕简单的一瞥。
她没有心，他原本也是没有的，他只有一缕显然不属于自己的残念，和从残念中可以窥见的零碎记忆。
这不是他。
那他是谁？
几百年里他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可是现在，被玄莲火席卷的那一刻，他反而释然。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爱她……
霜染抬起头来，眼含笑意地望着杨昭远去的背影，飘飞的衣角在火焰之中渐渐散成灰烬。
我爱她……
他的大半身躯都已经化作飞灰，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杨昭离去的天空。
我爱她……
火焰倏然熄灭，灰尘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