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着白衣，一着黑衣，并立在雪地之中，很快雪越下越大，将地面完全涂抹成一片洁白，慕容情的白衣依然与雪地完全融为一体，杨昭的肩头和身上也落满了白雪。
她此时的伤势还没有好全，要强行进入境界中其实还是有些勉强，很快她就吐出一口鲜血，心口开始泛起绞痛。
但是也正借着这一处绵绵不断的痛苦，杨昭突然找到了切入点。
慕容情是冷眼旁观的绝然和冷漠，而杨昭不同，她从来都是无我，她的舞蹈中完全没有自己的情绪掺杂，故而她的舞境大多都是纯粹的物象与情绪。
这支舞蹈既然是慕容情对于兵燹之乱的有感而发，其中自然全是慕容情的至情与无情，杨昭想要完全复制出来，自然要完全代入慕容情的心境。
慢慢的，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道残破的城墙，在她身后，繁华都城已在火中灰飞烟灭，在她身前，漫天飘雪遮盖了多少残肢断臂。
残肢断臂……
人间自古就是这么残忍，人也自古就是这么残忍。
一种无可奈何的苍凉心境席卷了杨昭，她悄无声息地向前迈步，手中幻化出一道白绫，像当时的慕容情一样开始舞蹈起来。
她先是轻轻倒退，脚步细踩，手中白绫安安静静地蜷缩着，如同一朵待放白莲。
似乎是应和着她的脚步，天空中的雪花也应声放慢了速度，落在她翘起勾折的脚尖上。
跟着听不到的旋律，她的动作越来越开，左手白绫应声而开，如同一道电光倏然击向前方，而后又软软地收回来，如同一道白浪一般在空中划过弧光。
而后右手白绫同时挥出，两道白绫胶着在一起，如同翻涌的波浪，又如同纠缠的两道流雪，白绫纠缠着，杨昭跟着翻身不已，最终将两道白绫挣脱开来，肆意舞动。白绫一横一纵，挥动之间如同这漫天的飘雪一般，拂过拥有漫长变迁的古墙……
慕容情始终望着她，一眼不发，直到她停下来，才轻轻鼓掌，但却说道：“这不是我的舞。”
“这是我的。”杨昭颔首应答。
“没错，这是你的。”慕容情含笑道，自从见到杨昭后，她笑过很多次，但都是轻轻浅浅、没有多少笑意的笑容，唯有眼前这个，真正包含了对杨昭的认可，笑得温暖而亲近。
杨昭心知自己对这支舞蹈的处理并没有让她失望，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和慕容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无论再怎么努力地像她的方向去贴合，也绝对不可能复制得一模一样，甚至可能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与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从自己的角度再做一个诠释，纵然不能再和慕容情一模一样，起码也不至于丢失了舞蹈中的深意。
果然，她这个处理更得慕容情的心思。
“你是个很有潜力的舞修，虽然和我不是一条路，但是我敢肯定，你将来的路会比我更远。”慕容情望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