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藏经阁看上去和普通的禅房也没有什么两样，古旧的灰瓦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泥沙，显然没有什么人打扫——这其实不太符合常理，明明寺内的房间从里到外都打扫得十分干净，可见这群和尚对干净整洁还是挺有追求的。就算这藏经阁坐落在郊外，也不至于一个打扫的都没有吧。
杨昭奇怪的挑了挑眉，推门走入其中。
门里的景象倒不像门外那样破旧而颓圮，一排排书架整齐地罗列着，上面垒着许多经书。
杨昭走进房间，沿着书架慢慢看起来。
她对经书略有了解，曾经只是略微懂得、囫囵吞枣罢了，经过那两百年的沉淀和积累，才慢慢了解了经文中的深意，有了些许感悟。如今重新回来读这些经书，心中倒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随便挑了一本，站在书架之前轻轻翻阅，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有些事情她没有和简行说，其实在海底封印的时候，她并不是一无所觉的。许多在大陆上飘散的孤魂的记忆，会慢慢沉入深海，最终在海底深处化作虚无。而杨昭那时，就待在海底，放空的思绪像一张大网，把这些漂浮的思绪全部拢入其中。
她没有可以感受这些东西，但是它们却实实在在地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变做了一块漂浮不定的记忆碎片。
这不是杨昭自己的情绪，也同样干涉不到她本人的记忆核心，只是这样的东西存在的太多了，到底给她产生了一些滞碍。
之前她一直试图通过入定的方式驱散这些记忆，但是效果不甚明显，所以她才决定借助经书开导一下自己，让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早日消散。
这倒是比她自己埋头苦思要好得多，读完一卷地藏经，杨昭将书放回架中。
正如净因所说，每一卷经书上，都有方丈留下的注释，从这些注释里，杨昭大概明白了那位方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虚也，心也，人之本也，弃虚归心，原原本本。”
那方丈也许是个禅宗的信徒呢。杨昭一边抚摸书皮一边出神想着。
而她，是个坚定不移的因果论者。
是的，她是因果论者，她相信一切的一切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她的出生是因为昭明仙帝，怨气恨气的凝结早就决定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上辈子一定会经历那样的孤独，也决定了这辈子她一定会逃，会遇见阿雅，会依赖他……
而阿雅呢？
他的出身和经历也决定了他会在那个时候选择逃离慕容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决定了他们两个一定会相遇。
这样想来，倒真是有些绝望。
其实人的性格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你会遇见什么人也早就决定好了，从出生开始，人就处于因果网络中的一环，接下来的走向早就被决定了，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心，可实际上，那也是在冥冥中已经决定好的，你只能做这个选择，这只会做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