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掉了。”鱼归渊小声问罗归。
罗归点点头，也小声说：“幸好迎军没事。”
鱼归渊点点头，罗归也点点头回应。
古平抬眼看他们，见他们两个就像做贼一样，有些“贼眉鼠眼”，说话时还瞟着旁边，一副“贼”样。
“嘿。”古平压着嗓子冲他们喊，“你们好好说话，像做贼一样。”
“我们怕罗石伤心。”鱼归渊小声对古平解释，一梗脖子更像贼了。
罗归看看鱼归渊，点点头说：“你确实像贼。”
“嗨，你......咋变成这样了？”
“我......咋样？”罗归不解。
“哼，近墨者黑了，被他们几个带坏了。”鱼归渊说着痛心地摇摇头，转身去看饭熟了没有，又添了几把柴禾。
这晚除了罗石，他们几个都很高兴，他们都不谋而合地认为，只要张迎军没事儿就是皆大欢喜，至于其他，连生死都曾看淡了的几个人，怎么会把其他的放在眼里。
罗归想想李薇，心里那根线又动了动，牵着那一方，想着当初那些过往，罗归一遍遍读李薇曾经给他寄过来的信，信纸边儿都被他摸得起毛。
我们几人在上家村待了一个多月，因为迎军不能挪动起身，要做小月子，赵大娘千叮咛万嘱咐。
我们不懂这些，就全按赵大娘的指令执行，罗石更是一丝不苟，就怕张迎军落下赵大娘口中说的“月子病”。
“不养好腰，以后就腰疼，走不了路。”
“受风了就得风湿。”
“手上使劲以后就伸不直手。”
我们被赵大娘的话吓得全身是汗，觉得稍有差池迎军都会一辈子落病根，罗石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日夜守着。
赵大娘这还不放心，天天来教育罗石，吓得罗石远远看见赵大娘就急忙找地方躲。
赵大娘总认为罗石有一天会抛下张迎军，做第二个陈世美。
罗石怎么解释也没改变赵大娘对他的看法，后来罗石只能躲，他能说的都说了，没法解释了。
鱼归渊笑他是“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罗石回他“黄河水本来就不清。”
我们正在说闹，突然听到赵大娘的笑声，我直起腰一看，赵大娘已经进院了。
罗石放下衣服就跑，手上还沾着洗衣粉沫，随手往鱼归渊身上摸两把，抹得鱼归渊一裤子白沫。
“快快快，怎么这个点就来了，每天不是下午才来吗？”
罗石急得满屋子躲，最后猫在了我和平哥身后，让我们两挡着他。
“水退了我估摸着你们也要走了，有点鸡蛋你们拿回去，给军儿补补。”赵大娘来得急，将篮子塞给鱼归渊，让鱼归渊把鸡蛋拿出来，她好拿篮子赶紧回去，她还得给别人当媒人呢，忙得很。
我们都看着赵大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们......”归渊拿着篮子愣住，看着我们不敢接篮子。
鸡蛋是稀罕物，能攒这么多，这怎么好意思啊？
罗石面红耳赤，摸着耳朵从我和平哥身后出来，看着赵大娘，不好意思地笑笑。
“赵大娘。”罗石看着赵大娘，一时脸都红了。
“哎，你这小子，你躲啥？”赵大娘笑看着罗石，“咋，你这孩子咋还见不了人了，变成大闺女了？”
我和平哥听着赵大娘的话，忍不住吸一口冷气，这还真是一张快嘴，怎么赵大娘对我们和对迎军完全是两个态度呢？她总是轻声细语地跟迎军说话，嘘寒问暖，满脸慈祥，怎么对着我们，尤其是对罗石，辣得够劲啊。
“我......怕......”罗石话到一半还是咽了回去，他想想赵大娘对自己媳妇的照顾，再看看这一篮子鸡蛋。
没有赵大娘，就没有迎军一条命，这个恩是还不完的，罗石能说什么呢？所以他见到赵大娘只能躲，因为他一辩解，赵大娘嗓门就更高，常常呛得她老人家面红耳赤。
罗石明明只说了一两句话，看着赵大娘这反应，就窘得脸红，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次也想躲，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
“我.......谢谢您。”罗石诚恳地鞠了一躬，半天没有起来。
“你这小子！”赵大娘笑着拍打罗石后背，“对军儿好啊，知道不？”
“嗯。”罗石点点头。
“哎，你们这些孩子，真不知能不能杀下心来过日子。”赵大娘摇头叹气地走了，又回头嘱咐归渊，别忘了下午把篮子给送回去。
想着赵大娘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沙沙地疼，就像树叶刮烫了皮肤，积年累月，发红发烫，疼又不致命。
我想李薇，没有出口，没有办法，很想很想，望着深深浅浅的河水，看着罗石背着张迎军过河，我的心稳不下来。
“咋了？”归渊拍我肩膀，他看我心不在焉，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大家都高兴地哄嚷，想着要回家了，都高兴叫喊，站在坝上吼了一阵。
“你昨天还挺高兴的，你眼馋了？”鱼归渊看看罗石和张迎军，碰碰罗归肩膀。
“没，就是想。”罗归说得很用力。
鱼归渊惊了一下，他从没见过罗归这样，把力气用在说话上。罗归很沉稳，又有些不合群，但从不说重话，让他帮忙也几乎是有求不应，尽力帮别人却很少让别人帮忙，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想对象了？家里有事？”
“你咋变成平哥了？”罗归轻笑着回应鱼归渊。
鱼归渊撇撇嘴，他才没有古平那样唠叨磨叽，成天像个老妈子一样。
“哎，你们两快点，蹚在河里聊啥？还不快出来，等会儿回去肚子疼！快走，天要黑了，快点哎！”
鱼归渊刚撇完嘴，古平就在那边喊了起来。
罗归和鱼归渊相视一笑，两人都是一副“果然，果然，又唠叨起来了”的样子，无奈地相视一笑，快步赶了上去。
刚回到张家村，震惊他们的事就来了，这让他们几个措手不及，都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鱼归渊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坐在炕上的张力，惊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嗯。”张力刚干完活回来，一身的土还没抖干净，弓腰坐在炕上，脸上也是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