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与雨琦通过市公安局查找到白金手表的主人钱广的住址。
这是一幢法式建筑的花园洋房。他俩没有冒失地撞进去,以免打草惊蛇,即使去见到钱广,又能怎么说呢?这对“恋人”手挽手围着钱宅转了一圈,发现钱宅占地面积很大,花园内隐约可见假山、喷水池、雕塑……气派非凡!
龙飞与雨琦调头去了市工商联,了解钱广的家世背景。
据工商联的同志介绍:钱广是一位爱国心很强的民族资本家。出身小业主家庭,父亲是靠烧土砖、卖沙石起家的,可惜积劳成疾,过早地去世了。留下一份仅够母子俩糊口的砖厂,于是钱广从十五岁开始,便集经营、管理、推销一身。他也受骗过、失败过,但没有灰心过、放弃过。
他的商业信条是“产品体现人品,质量就是生命!”;
他的经营策略是“守住自己的金矿,抓住身边的机遇!”;
他的做人原则是“诚信为本,真诚待人!”
因此,他赢得了生意场上的众多朋友、圈内人士对他评价颇高、口碑极好。这得益于他的乐善好施、广结善缘。
解放以后,他虽人在国外,却心系祖国,为国内赈灾和建校捐赠过上千万元。
钱广有两个老婆。原配夫人周英是媒勺之言、父母之命的糟糠之妻,老实、贤惠、育有一子,名叫钱世,今年已三十来岁。武汉解放前夕,在国民党的胁迫下,钱老板只好带着资金和孩子去了南洋。夫人周英不肯去,说虽然主要产业和资金已转移到国外,但祖传家业仍在国内,她要留守。钱广到国外后一直回不来,年前才找了个比他年轻得多的二夫人,名叫李华,未育。
大约一个月前,大夫人周英被诊断出患了肝癌,向政府提出想最后见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市政府向中央报告,通过外交途径,同意钱广先生全家回国。于是钱广在阔别祖国十六年后,终于在半个月前携二夫人李华和独生子钱世回到家乡。
工商联的同志又说,刚才接到讣告,钱广的大夫人已经病故。明天上午就要举行葬礼。龙飞听了心里一动,觉得这是接触钱广及其家人的好时机。便向工商联提出,由侦破组的同志们以工商联的名义前往钱府吊唁,工商联表示同意。
龙飞的这个计划,因事关党的统战政策,便向省公安厅张江副厅长与北京的李副部长分别作了汇报。张副厅长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为慎重起见,又特地请示了省委、省府的领导。上级的指示精神基本一致,主要可归纳为两点:
第一、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打击要稳、准、狠,若掌握证据,就一网打尽,绝不让一个漏网;
第二、不要把自己的同志和朋友也当成敌人,弄得草木皆兵或冤枉好人,造成不好的国际影响。
在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长江与汉江汇聚之处,形成了武汉三镇。武昌在长江南岸,是文化区;长江以北的汉口与汉阳,又被汉江一分为二,汉口位于汉江西岸,是商业区;汉阳位于汉江东岸,为工业区。
武汉三镇各具特色,优势互补,人文荟萃,是为省会。
武汉长江大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乃交通要塞,对促进与繁荣湖北省和中南地区的经济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这天上午,大桥上车来人往,川流不息,由东面驶来一辆军用卡车,开到大桥中间突然停下。值勤巡逻的战士小王正巧撞见,急忙上前询问。卡车司机是位军人,他跳下车来,笑着说:“可能是机器出了故障。”
司机爬到卡车底下半天才出来。
“修好了。”他用油污的手在车身上抹了抹。
司机钻进驾驶室,卡车还是开不动。
司机又跳了下来,再次钻到卡车底下。
一忽儿,司机钻出来,又走入驾驶室。卡车仍然开不走。
“没办法,我去打电话。”司机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朝桥头的电话亭走去。
高度警惕的小王疑惑地看着那司机的背影,见他的走路速度越来越快,疾步如飞,心头一跳:连忙掀开车厢的油布,只见是一堆堆麻袋,麻袋里装着土豆。小王还是不放心,“嗖”地爬上车,又往下摸去,麻袋里仿佛装的不是土豆了,他打开麻袋一瞧,原来是炸药!
小王急忙朝桥头发出信号。
自从那夜发生敌特企图用绿色尸体炸弹炸桥事件后,守桥部队加强了防范与培训。此刻埋伏在那里的两名解放军战士连忙将司机截住。
小王在驾驶室内发现了定时炸弹,表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小王迅速拆除了爆炸装置。
而那司机知道阴谋败露,服毒自杀、当场毙命。
部队在检查尸体时,发现他的胸前有一朵文身梅花,急忙与公安局联系。李炎接到电话时,龙飞等人不在。他知道他们有重大任务,不便分心,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就带着几个人赶来了。
了解情况、勘察现场后,李炎义愤填膺:“敌特冒充军人,还偷了军用卡车,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实施爆炸,简直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龙飞与雨琦、路明等再次来到钱府时,只见钱府已变了样:门前挂着黑球,门上贴有白色挽联,屋内香烟僚绕,从大门口至灵堂,道路两旁分列着数不尽的花圈与挽带,气氛肃穆而诡秘。大门口警卫森严,四个彪形大汉犹如庙里的四大金刚,分列两侧,一位形似管家的瘦老头不断向来参加吊唁的客人点头哈腰,忙着接待。来者先要向管家出示拜帖,管家同意后交由守门大汉传报来客姓名。
龙飞现在的身份是省工商联副主席,雨琦是秘书,路明等人则是随行人员。
此刻,路明紧走几步,迈到管家面前,递上一张名片。
管家接过一看,脸上多云转晴:“哟!是省工商联的贾主席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谅鉴!请三位稍等。”于是亲自跑进灵堂禀报。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女人在管家的陪同下,急步走了出来,一见龙飞就躬身施礼道:“不知贾主席大驾光临,怠慢怠慢!贾主席能亲临寒舍,叫我们实不敢当,三生有幸,这也是大姐的福气呀!”
管家介绍:“这是我家夫人李华。”
雨琦朝李华一看,不由一呆:没想到钱广老来交了桃花运,竟找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雨琦本是位大美女,而李华竟能引起雨琦的注目,其美艳之程度已不必形容了。
李华身着黑色旗袍、黑发披肩,衬托出她的肌肤更白净细嫩。她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虽淡妆素裹,却分外娇娆。尤其是那双乌黑闪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十分生动,摄人魂魄。
此刻,四位大汉齐声叫道:“省工商联贾主席到!举——哀——”
一声“举哀”,灵堂里的十几个和尚随即敲响了法器,念起了经文,李华引导龙飞等至大夫人的遗像前站定,自己站到灵柩旁边,低下头,掏出手绢擦起了眼泪。
随着司仪的叫声,龙飞等向死者三鞠躬,然后默哀三分钟。
趁默哀的机会,龙飞暗暗把灵堂观察了一番。只见中间用八张八仙桌拼成供桌,软缎子的桌帷拖到了地面。桌前有一对白蜡烛闪着白光,香炉中缕缕香烟缭绕,桌上堆着各色供品。花圈挽联布满灵堂。供桌两侧,坐着十六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供桌后面,用两张长凳搁了一口嵌着周英遗像的灵柩,上面覆盖着蓝缎子材罩,一直拖到地面。两边挂着一排排黑绒幔子和祭帐,把灵枢后面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肃穆、阔气、隆重。
从这场面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默哀毕,李华款款上前,“请贾主席跟我来,钱广因悲伤过度,身体不适,在书房恭候大驾。”
龙飞正想正面接触钱广,就招呼雨琦与他一起去见钱广。
按事先约定,让路明等人留在灵堂内观察,有人为他们送上茶水。
钱广虽是生意人,也有书房,而且很大,足有五、六十平方米。沿墙一溜儿全是书橱,线装书精装书分门别类、琳琅满目,除了《资治通鉴》《历史演义》《诸子百家》等,还有天文、地理、医药等,更有建筑与商业方面的专业书籍,可谓包罗万象。真不知这些书要值多少钱,也不知这些书他会不会看,也许是附庸风雅,做做样子,装装门面罢了。
除了书橱,屋子内没什么东西,一张宽大超长的红木写字台,台上有文房四宝。年轻时好像经常练字。写字台后是一张高级真皮大转椅;台前也有几把略小一些的转椅;另一边靠放着几只大小沙发,看来是书房兼作会客室。
当龙飞与雨琦走进书房时,钱广已撑起身子,迎上前来,握着龙飞的手说:“爱妻去世,惊动大驾,实不敢当!”
龙飞道:“先生乃爱国人士,为国为民作出过贡献。政府理当关心,只是省长要去北京开会。听说尊夫人驾鹤西去,嘱我工商联代表政府前来吊唁。还望节哀顺变!”
“谢谢政府!谢谢省长!谢谢贾主席!”钱广一连三个“谢谢”,自然、真实。他牵着龙飞的手在沙发上落座,佣人送上香茗。
李华陪雨琦坐在对面,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有话说,他俩年龄相近,不一会儿就熟了。
钱广便对李华说:“外面还有好多客人,你去大厅里照顾一下吧。让管家吩咐厨房多弄几个菜,我要请客人留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