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另一个丝丝
龚破夭笑笑。
又说了一通话,杜丝丝才解散了队伍。
晚餐是红烧野猪肉加南瓜汤。
酒也不缺。
可他们都不敢放开来喝。
心里都嘀咕:谁知杜教官半夜会不会搞点新名堂?
喝到四五成也就罢了。
入夜,升起了篝火。
杜丝丝设了一个明哨,一个流动暗哨之后,就打开背包,取出睡袋,铺到草地上,便钻了入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干。越野了一天,本就够累,身骨都快散。有了杜丝丝的榜样,他们岂能不跟?
不一会,他们便在篝火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了。
龚破夭和刘农峻值第一班岗。
龚破夭是流动暗哨。
既是暗哨,自然就得钻入林子里流动。
钻入林子,龚破夭感到自己就像回到天空的一只自由的鸟。
凌晨两点,集合的哨子又吹响了。
事前有了心理准备,龚破夭他们很快就集合到杜丝丝面前。
报了数,杜丝丝二话不说,带着他们一头就往林子深处走。
星稀月微,丛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对不是生活在丛林里的人,无疑是等于瞎撞。
龚破夭不忍心自己的队友再出洋相,赶紧回头悄声道,“传话下去,听声辨路。”
声,是脚步声,身子与树枝藤草相碰相扯的沙沙声。只有听着它们、追寻着它们,才不至于迷路、掉队。
龚破夭不叫他们嗅气闻息,是知道他们一时还无法做到。但听声辨音,辨别方向,是练武之人必备的功夫。时常和对手交手,就不是靠看,而是靠听,尤其是对来自身后的偷袭,就不是靠看,所能看得到的。
对他提示,杜丝丝并没说什么,但却加快了脚步。
龚破夭发现,她虽然步伐是加快了,步声却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那轻微的沙沙声,就像风吹树叶一样的轻微。
李绍嘉他们说她是妖女,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步声能轻微到这种地步,人就形同与丛林合一。别人根本分辨不出那是步声,还是树叶的沙沙声。
龚破夭是个猎人,所走出的脚步,自然不会比杜丝丝的差。然而,他不能像杜丝丝那样走,那样走的话,后面的人就听不到了。
而且,每走上一段路,他都有意无意地用手碰一碰树枝,让树枝发出比较明显的声响。
这样一路走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龚破夭回头望了一下——还不错,没有一个掉队的。
杜丝丝轻轻叹了一口气,盯了龚破夭一眼,就方向一转,朝驻地的方向走去。
按龚破夭的计算,他们走了一个白天,再加一个下半夜,走出的距离,是两百五十里左右。
若是轻装前进,走出这样的路程,并不算什么。但这是负重疾走,不要说新兵,就是老兵,也会走趴。
可他们没趴下。
直到傍晚回到驻地,也没有一个趴下的。
站在杜丝丝面前,一个个仍然高昂着头。
杜丝丝冷笑了。
龚破夭一看,心里就喊糟。
果然,杜丝丝既没训话,也没喊解散,而是冷峻峻的发出口令,“向右转,向前跑步走。”
跑吧。
绕着空地跑吧。
“都给我跑一百圈。”杜丝丝在他们身上又加了一句,“谁先跑完,谁就下来。”
空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少,跑上一圈,也有两三百米的。
龚破夭觉得杜丝丝过分了。
两天,他们负重越野了五百里,即使是美军海豹突击队员,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们吧?
心气一凝,龚破夭就使出了逍遥腿功,身子顿如箭般射出,只听嗖嗖之声,而几乎不见人影。
呆了。
杜丝丝看得呆了。
本是拿着表,看他们跑一圈用多少时间的,此刻也顾不上看了。
简直就是眨眼功夫,龚破夭就“飞”完了一圈。
龚破夭带了头,其他人也各自施展起功夫来。
刹时之间,整个空地,就只见人影飘飞。
尉迟风和郑得泉闻声从厨房跑出来,一时也惊诧得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了几下,尉迟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
因为不用猜,这肯定是龚破夭带的头。
从朋友角度,他不会怪龚破夭。
从军纪方向,尉迟风也没话可说,因为他们都正在跑,正在执行杜丝丝的命令啊。
但这样长途越野之后,再斗气发功,必定会伤元气。
能怪杜丝丝么?
也怪不得。
她身为教官,就有如何教的权力。
而且,这是杜丝丝来之前所要求的条件,否则不来。
为难。
尉迟风感到很为难。
杜丝丝的冷峻的脸,也是一时红一时白。
不过一会儿,龚破夭就站在她面前,“报告,一百圈完成。”
“你、你下吧。”杜丝丝的嘴唇抖道。龚破夭的报告虽然很平和,可平和的声音之下,她分明感觉到一股寒嗖嗖的杀气。这杀气直逼她的身骨,令她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
怎么会这样?
她也不解。
自从到美国特工训练回来,她的心中就没了恐惧一词。那回面对五个枪口指着她的日本特工,她也没惧过一下。
怎么面对赤手空拳的龚破夭,她反而感到了恐惧呢?
是的,龚破夭是赤着手,空着拳的。携带的机枪也捆在背包上。既没枪口,也没凶器对着她。
龚破夭对她笑了一笑,便飘回宿舍去了。
接着——竟然又是刘农峻来报告。
凭着他的腿长?
但那可是负重着跑啊。
第三个是孙玉国。
这个白脸书生,也这么能跑?
真的是出乎杜丝丝的意料。
没看时间,但最迟报告的彭壁生,也比她原先预测的时间,快上十倍。
无语。
杜丝丝感到自己被击败了,心一酸,眼泪就要飞。
但她强忍住,直到回到帐篷里,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尉迟风进来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嚷道,“你找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简直就是魔鬼。我走,我明天就走,我训练不了他们。”
“丝丝姐,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般见识?”尉迟风飘到她身后,轻轻搂着她的纤腰。
杜丝丝扭动着身子,似挣非挣的样子,实则希望尉迟风将她搂得更紧。尉迟风好像生来就迟钝,双手偏仍是轻轻地搂着她。她发泼地道,“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我是和没心肝的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