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汐和素连辰回到了圣罗兰街七十一号,街对面的六十七号房正在搬家,搬家公司正在进进出出地改换家具。
蓝汐回头看了一眼,便和素连辰一同走进了自己从来都没有回来过的家。
蓝卫棠夫妇平日里工作都很忙,花园也没怎么打理,素草坪能够按时除草已经是极限了。
蓝汐站在院里四下打量,对蓝家夫妇这两年过得“理想生活”有些唏嘘。
素连辰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过头看向了蓝汐。
他把手中的钥匙递了出去:“这里是你家,我开门好像有些不合适。”
蓝汐微微一愣,随即看到了素连辰眼中淡淡的体贴和笑意。
这次的事情让蓝汐认清了一点。
就算再怎么亲情淡薄,她还是无法完全漠视自己亲生父母的遭遇。
有的时候不到临要失去时,便感受不到一些感情和关系的弥足珍贵。
蓝汐低着头,接过了钥匙。
走进了这个,理论上能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四方桌,小厨房,昏暗的客厅外是通往后院的玻璃门。
窗明几净,尘灰微浮。
素连辰轻轻在她的腰上推了一把,帮她不在驻足犹豫。
“伯父让我务必转达,他们在二楼给你留了房间,希望你能去看看。”
蓝汐回头看了素连辰一眼,眉眼含笑。
“但是他们反对你和我在一起。”
素连辰低着头轻笑着看她,轻轻挽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印下了十分绅士的一吻。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可是很努力的。”他说。
蓝汐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都拿到了她家的钥匙了。
他在处理蓝汐的家庭关系这方面,倒比蓝汐这个做女儿的,更得蓝家二老的心。
做的比她这个女儿好。
蓝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素连辰牵着蓝汐的手上了二楼。
找到了那间被布置得精致的房间。
打开门后,蓝汐和素连辰都笑了。
“他们尽力了。”素连辰的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一点也不温馨。
干净的白色床单被套枕头套……
“看起来像个病房。”蓝汐也是轻轻摇着头。
“天然朴实无雕琢,是真心的。”素连辰说完这句话,已经忍不住笑意了。
他觉得他也尽力了。
蓝汐和素连辰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没能进入到这个房间,而是选择让它保持了它最淳朴的模样,一起关上了门,回到了客厅。
“我以前怀疑过我是他们捡来的,”蓝汐轻轻叹了口气,“直到今天才终于认识到,我是他们亲生的。”
没有比这更悲伤的事实了。
蓝汐笑着说完了这句话,看着这件生活气息并不浓郁,甚至打扫的也并不光鲜的独栋小屋,想到了家中父母这些年过得市侩而虚伪的生活,突然觉得很真实。
她鼻尖有些微酸。
有些想哭。
嫁给任裴风后她一度过上了很精致的生活。
精致的足以让她忘却自己本来的20多年的人生,就是在这样的普通人家长大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一年来她和素连辰的纠缠,虽然意外不断,也有辛苦。
却还是在无形之中延续着她自以为平常的精致人生。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回到了现实之中。
现实得让人忍不住有些心酸。
按照常理来说,他和蓝汐的生活差异很大。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对蓝汐感同身受。
他抬着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靠近二楼卫生间位置那已经因为溢水变了色的刮白,不是破败,而是写着生活。
轻声道:“其实也挺好的。”
他轻轻把蓝汐搂在怀中,淡淡地笑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信,其实我会修水管。”
……
圣罗兰六十七号的房内,任裴风坐在刚刚修葺好的客厅中。
他喜欢北欧简约风,这栋房子的原主一直过着老式英式生活,房间里还残留着壁炉温炭烘出的木香。
下面的人没有大改这套房子,就只是按他的要求换了一整套的家具,清理了一些多余的物品。
清理之后,整个房间光鲜明亮。
没有人气。
他住过的所有房子似乎都这样。
冷洁得就如他这个人一般。
他不喜欢暖光,屋内亮白的LED灯光衬着白墙冷落了整个空间。
适合思考。
他喝着咖啡用电脑查看着任氏的工作进度,用一个电话左右上千万的生意。
已经提前准备好食材的私厨在厨房里轻声忙碌。
直到厨房飘出了淡淡的烟火气息。
任裴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打开了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门走到后院。
刚除过草的小空间散发着淡淡的草腥味,修矮的灌木丛被点缀上了精致的围栏。
草丛中传来沙沙声。
随后便是略显有些凄厉地猫叫。
任裴风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慢慢走到花丛边。
包着纱布的手掸开了有些茂密的灌木丛,看到一直瘦弱的小猫被恰在了新修复好的围栏之间,身上染着泥污,被灌木荆棘划破了鼻尖。
小猫喵喵喵地叫着……
如陷囹圄。
任裴风蹲花丛边,他伸出了手,却在将要碰到那只厉叫的虚弱的小猫的时候被突如其来地一爪子划破了手背。
他的手停在当处,没有再向前。
手背划痕处有点点血珠溢出,在树丛中斑驳的光影之下,有些刺眼。
任裴风想了想。
转身回到了客厅,对在一旁正襟危坐的第二秘书,淡淡道:“后院有一只猫一只在叫……”
没等任裴风话说完,第二秘书马上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把它弄走!”
任裴风用纸巾擦着自己手上的血痕淡淡瞟了他一眼:“把它带进来,再去买些羊奶和猫粮。”
秘书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头问道:“猫砂需要吗?”
任裴风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他的风格了。
他没有生气,也难得地没有怼他。
而是淡淡地吩咐道:“养猫需要的东西,你看着买就行。”
任裴风想要养猫了。
还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而是只卡在篱笆里惨叫,鼻子上还留了疤,浑身的跳蚤咬了他第二秘书一下午的……
小野猫。
秘书看着任裴风怀里揣着他刚洗干净,却还在死命挣扎的小奶猫时。
总觉得画面有些吓人。
任裴风脸色微寒,任凭小野猫死命叫唤,又抓又挠,一双稳定的手就始终没有放开过。
他说:“这里你本不该来,但是你出不去,便只能被有能力左右你命运的人揉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