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蓝汐轻声地说着。
她没有看素连辰,说话的声音轻得仿佛是呓语。
她并不是在说给素连辰听,而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心声道了出来。
她知道素连辰是在为自己打算,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难以接受,但对于素连辰又何尝不是?
她是他的妻子。
他在建议她放弃作为一个母亲的可能性的同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放弃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未来。
更何况,他可能会为此不惜再一次地忤逆素远山,忤逆他的父亲。
他放弃了素家的继承权曾经狠狠地伤透了素远山的心。
而这一次,他又要再伤害那位年迈的老人一次吗?
他怎么舍得?
他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
“连辰,我不愿意。”蓝汐又再次说了一遍。
这次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清晰。
清晰的让素连辰听到了全部。
说完这句话之后,蓝汐便转身躺在了床上,她的手从素连辰的手中滑了出去,转身背对着素连辰。
轻轻地拉上了自己的被子。
她说:“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他没有给素连辰留下了任何反驳的机会,她是真的想要静静。
而且她觉得素连辰也需要冷静。
她希望不要孩子只是素连辰只是关心则乱做出的病急乱投医一般的建议……
对于她来说。
未来有没有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为了某些恶人的攻击,放弃这份权利。
如果这是素连辰的真心话。
那么确实会令人伤心。
……
任裴风回到任氏总院之后就闭门谢客了。
连樊家的小少爷樊流星问讯来探望都没能出电梯就被保安给摁了回去。
外界都传任裴风伤得重了,但实际上,病房里面没人。
任裴风在湛纯的病房里坐着,看他提交上来的文件。
湛纯在第一时间已经针对蓝汐被绑架的事情做了汇总调查。
华风的资源也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动用了起来。
但是在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任少,最近华风内部有些异动。”任裴风重伤未愈,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但是他依然选择到湛纯这边来和他讨论工作自然不是为了来听废话的。
任裴风淡淡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
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冷漠。
“是冯玲。”他一边看着手边的材料一边给出了定论。
湛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冯玲这次回国明面上做的事情不多,但是从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任氏和华风再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
先是冯华风入院,华风失去了主心骨。
而她又在冯华风入院期间频繁地走动于各个股东之间。
虽然打着为冯华风讨回公道的幌子但实际上自从冯华风入院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
“实际上冯玲就算没有这个幌子也不重要,她自小成长在华风,冯老爷子创立华风的时候她几乎是看着华风走到今天这个规模的,就算是被放逐,她身为华风的大小姐,依然有着能够撼动华风的话语权。”
湛纯点头称是。
“关键就在于,老爷子的身体确实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根据我这边的消息,冯玲应该会在近期举办一次内部股东大会,在老爷子缺席股东大会的情况下,她可能会直接联合股东对老爷子董事长的身份进行罢免。”
湛纯对这件事情明显有些忧心。
虽然他现在还在管理着华风内部的事务,一些中层看中湛纯的能力,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很多的持股高层却似乎在想方设法地避开他。
这已经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了。
任裴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轻轻揉了揉眉角:“冯老爷子还是失算了。”
湛纯低下了头,眼神中有些落寞。
他作为冯家的私生子被认回去这件事情只有华风集团内部少数人知道。
而冯老爷子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再撑个几年,他待到湛纯真正在华风站稳脚跟才打算宣布他的身份,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身女儿气得一病不起,生命垂危。
而现在湛纯在华风的身份是职业经理人。
他在华风并没有持股。
“股东大会,我没有权利参加。”
任裴风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一旁,轻叹道:“既然股权这边的事情已经慢了一步就不用再去多想了,现在就算老爷子愿意把自己手里的所有股份都给你,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终归还是落了下成。”
“冯玲手里原本只有5%的股权,但是冯陈君原先是继承了公司10%的股份,老爷子当时心里有愧,在冯陈君去世之后给把冯陈君的股份一并给了冯玲,原本也是为了保她晚年衣食无忧给她一个依靠,没想到丧子之痛居然能让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湛纯轻轻地叹了口气。
毕竟冯陈君的死,是没有人想要看到的结局。
任裴风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座椅的扶手。
他在思考。
在华风股权的问题上,他们现在确实比较被动。
但是对于他来说,没有挑战的事情,做起来就很无聊了。
“蓝汐的事情,是不是冯玲的手笔?”任裴风突然说道。
湛纯微微一顿。
他最近一直在利用资源调查这件事情,但是根据警方那边的录供,嫌犯只供出了对蓝汐实施绑架的冲动性犯罪,却并没有招认是受人指使。
没有人能够对供,导致警方那边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虽然他们都认为冯玲有很大的嫌疑。
“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她做的。”湛纯如实回报。
“无妨。”任裴风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瞳孔淡淡地看向了湛纯。
他说:“如果冯玲身陷买凶杀人的丑闻,想必华风的持股元老们再怎么看好她这个嫡系长女,也必然会为自己未来的出路考虑。”
湛纯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暗自惊心。
听任裴风的意思,他似乎是想利用蓝汐被绑架的事情将舆论的风口引导到冯玲身上以此拖住冯玲收买股东的进度。
但是……
“如果这样一来,冯陈君当年的事情必然要被人挖出来旧事重提,到时候蓝汐她便会身陷在舆论的漩涡之中……”
任裴风是想利用蓝汐引起来引起话题度,以此来为任氏和华风争取时间以求赢得这次的交锋……
但这样一来。
除了舆论的口诛笔伐之外,蓝汐势必会受到冯玲的疯狂报复……
这对于作为受害者的蓝汐来说,无疑是二次的伤害。
湛纯心有顾虑地看向任裴风。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由任裴风来做。
这对于蓝汐来说太过残忍。
但是任裴风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他低垂着眉目,轻轻地婆娑着自己手腕上的腕表。
他说:“她若是自己愿意作为一个靶子,那便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既然选择了一条注定会被射得千疮百孔的道路,我做的事情和其他人做的也并无什么区别。”
如果保不住她,那便只能将她所受的伤变得更有价值一些。
哪怕这些伤疤注定好不了,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