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天使之群。[1]
[然后是靡非斯特匪勒斯[2]。
[三位大天使走到前面。
拉斐尔 太阳按照古老的旋律，
在群星竞歌声中轰鸣；
它以雷霆般的步伐，
完成着既定的巡行。
它的注视给天使们以力量，
无人知道它何以能够这样；
不可思议的崇高工作，
有如创世首日的辉煌。[3] 250
加伯列 美丽地球自行旋转，[4]
速度之快难以言传；
天堂的光明日复一日，
把恐怖黑夜按时替换；
大海从深邃的岩石海基，
掀起万顷波澜，浪花飞溅；
大海和岩石也被卷入
永恒天体的快速运转。
米迦勒 从海洋席卷陆地的阵阵狂飙，
又从陆地竞相对着海洋咆哮； 260
它们愤怒地四处划着圆圈，
形成一个效应深远的链条。
闪电亮起了毁灭之光，
为狂吼着的雷霆开道；
主啊，使者们钦佩你，
你的日子如此从容逍遥。[5]
三位大天使 它的注视给天使们以力量，
没人知道你何以能够这样，
你所有这些崇高工作，
有创世第一天的辉煌。[6] 270
靡非斯特 主啊，今天你[7]再次赏光，
向我询问下界情况，
知道你平时也乐于见我，
所以我随仆从们走来拜望。
请谅我不会夸夸其谈，
难免被诸位讥嘲小看；
只要天主还有爱笑的习惯，
我信口开河，保你捧腹开颜。
星星月亮宇宙太阳咱没啥可讲，
可我知道，人类是痛苦难当。 280
这位尘世的小神秉性难移，
还是被造之初的古怪模样。
假如你不把天光之影给他，
他的生活或许有好的变化；
这光影被他称作理性，独自享用，
反把自己弄得比野兽更加无情。[8]
仁慈的主，请您宽容，[9]
我觉得他们就像长腿的蚱蜢，
不停地胡飞乱蹦，
一钻进草丛，就把那老调哼哼！ 290
一直待在草丛里当然很好！
可他们爱管闲事，百般无聊。
主 你就没有别的事和我说说？
你来就是要把人类控告？
在你看来，尘世一切永远不好？
靡非斯特 是啊主！我觉得那里无论什么都一团糟！[10]
可怜的人们度日如年，痛苦难熬，
我都心生怜悯，不忍把这些可怜虫骚扰。
主 你可认识浮士德？
靡非斯特 那个博士？
主 我的仆人。
靡非斯特 当然！他事奉您[11]，方式非同一般。 300
这个蠢家伙，人间烟火一律不沾。[12]
虽然对自己的癫狂也知道一点，
骚动与不满还是叫他好高骛远。
他想上天摘下最美丽的星星，
他想在人间品尝顶级的狂欢；
其实，无论是上天还是入地，
都满足不了他那无限的心愿。
主 他现在事奉我只是有点混沌；
过不了多久我会把他引向清纯。
小树刚一发青，园丁就会知道， 310
春华秋实是近在眼前的光景。[13]
靡非斯特 您打赌吗？[14]只要您允许，
我会诱他慢慢走上我的道路[15]；
那时，您就要失去这个奴仆。
主 只要让他活在人世间，
你就不会受到阻拦。
人在追求中，错误总是难免。[16]
靡非斯特 那就谢了；我也从不喜欢
跟死去的东西相纠缠；
我最爱丰满鲜嫩的小脸蛋！ 320
不会把一具死尸放在家里；
玩玩猫捉老鼠，倒还可以。
主 那好吧，随你怎么办！
去诱惑那个灵魂离弃他的本源[17]，
只要抓得住他，你就带他
在你的路上一起往下走，
只怕日后你会感觉害羞：
一个好人也会陷入欲望的迷途，
但他会在其中意识到正确道路。[18]
靡非斯特 好吧！不久自有赢输。 330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打赌。
如果我达到目的，您得让我
高唱凯歌，纵情欢呼！
他要心甘情愿终生吃土，
像那条著名的蛇——我的婶母。
主 到那时你可以随便来见我，
我从来不曾讨厌你的同族。
在所有否定的精灵[19]当中，
你这滑头还算知轻知重。
人类的行动太容易怠惰， 340
易于喜欢习惯性的安宁[20]；
因此我愿给他一个魔鬼同伴，
刺激他影响他去创造去完成。[21]
但是你们，是真正的神子，
为生动丰富的美而欢愉！
未济世界是永远创生不息，
温柔的爱给你们镶嵌了藩篱，
缥缈游移的世象载沉载浮，
持久的思维把它恒定在心里。[22]
[天庭关闭，大天使离去。[23]
靡非斯特[独白]
我愿意时常见见这个老头儿， 350
可得当心，别跟他闹翻。
一个伟大的天主竟这般可爱，
跟魔鬼说话也如此和善。[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