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之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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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医院

回到营部自己的房间后,林阳就脱下了身上的军装,然后交给了徐虎拿去清洗一下,否则那上面大片的血迹和气味,实在是没法再穿。随后,林阳就直接上床躺了下来,忙了整整一个后半夜的他实在是有些心力憔悴,头脑发胀。不过,一时之间,林阳还是没法睡过去,因为那一个个重伤员在他眼前慢慢死去,他却无能为力的场景,在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因此而产生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不停地萦绕在林阳的心头。

其实认真说来,这次跟红枪会的战斗,才是林阳真正意义上作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指挥的第一场战斗,结果虽然是胜了,但也并没有赢得多么漂亮。忙的时候还没时间去想,现在闲了下来,林阳就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可以指挥的更好一些,那样说不定就能够少死几个战士。

在惠州城的战斗中,跟着林阳还有孙烨华、王大茂一起战斗的那几百名持枪工人,虽然也受到了一定的伤亡,但相比较而言没有这一次的那么惨重,而且后续伤员的治疗,都是由当时第一军直属的医院负责的,林阳并没有参与,所以感触并不是很深。

这次在亲手救治了那么多重伤员以后,那种生命在自己眼前渐渐流逝的震撼,让林阳知道了自己肩膀上那沉重的责任。那些伤重不治的年轻战士,哪个不是爹生妈养的,而且全都跟林阳是差不多的年纪,还没有结婚生子,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好事情都还没体验过呢,就这样早早的离开人世。

不过,在心痛之余,林阳有一点却是非常的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并没有白白牺牲,不只是成功守住了安化,消灭了那些土匪,更重要的是一营在经历了这一次的战斗以后,每个新兵都得到了一次很大的成长,成为上过战场的“老兵”了。在不久以后即将到来的,惨烈的北伐战争中,一营会因为这一点而少死许多的人。

这就和地痞流氓打架是一个道理,第一次的时候或许会紧张害怕,但如果经历了一次大阵仗,打一次狠的,见着血了,那他以后面对什么场面都不会再害怕。否则,如果就这样一直训练到北伐战争爆发,绝对会留下祸根,一旦碰上大战、恶战,一营绝对会损失惨重,甚至是直接奔溃掉。与其那个时候承受更大的伤痛,不如现在趁早解决这个问题,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这次的事情,也给了林阳一个很大的警醒,那就是一营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缺医少药。可以说这一点,就是目前一营最需要改进的地方。如果今天有许多专业的医护人员在,还有各种药品,许多的重伤员就能够得到及时而且有效的治疗,很多年轻的生命或许就能活下来。所以林阳非常的想给一营也弄出一个医院来,不用规模多大,只要有几个医护人员,一定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就行了。

不过他这个想法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肯定会以为他疯了,这个年代受制于各种条件限制的原因,国内的西医发展的很差。不说那购买药品所需要的大量钱财,就是医生也非常的难找,毕竟这文盲率都那么高,更别提有专业文化水平的医生了。而且,军医这个职业虽然不用上钱,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许多人根本就不愿意来军队。所以受制于这些原因,目前国军中,营一级都是没有配备医生或者野战医院的,不只是国军,目前国内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奢侈到这种程度。

不过,在第二次东征开始之前,第一军的团一级,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小型的团属战地医院,但规模很小,医生、药品都比较欠缺。到了师一级,就会有一个不错的野战医院了,可以跟随部队快速转移,并且进行可在各种复杂条件下执行救治伤员的任务。而第一军则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医院,在战事爆发时,一般都是部署在大后方,接收师一级野战医院送过来的无法处理的伤病员,不止是伤势无法处理,更多的还是伤员太多处理不过来的情况。

但这也只是第一军才能够有的,其余的几个军情况就比较惨了,毕竟不是蒋校长的嫡系,蒋校长是绝不可能花费大价钱去帮助他们建立医疗体系的。不过第七军、第四军也是有一定的医疗水平。

抱着想要提高一营医疗水平的念头,林阳缓缓的睡了过去。直到午饭的时间,林阳才被徐虎给叫醒,这也是他提前就吩咐过的,因为营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这个当营长的也不能一直睡下去。

穿上徐虎送过来的另外一身干净的军装,林阳就带着他出了营地,去了后面的食堂。这个时间点应该正是开饭的时间,在回营部休息之前,林阳告诉孔鑫磊,让炊事班今天出去采购些食品,中午加个餐,犒劳一下营里的兄弟们。不过,他也算准了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新兵们,在这个时候的心态和情绪等各方面应该会出现问题,所以特意挑了吃饭的这个时间点过去解决一下。

走到了食堂的附近,林阳发现果然是不出他所料,里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传出来熙熙攘攘的各种声音,而是异常的安静。林阳走进去一看,整个食堂里面倒是和以前一样坐满了人,只是每个人都只是面无表情的静坐着,等着炊事班的人正在给每一桌上菜上饭,气氛很是沉闷。

因为林阳已经提前吩咐过了,所以今天的伙食异常的好,不止有白面馒头,而且菜的油水也很大,可以看出来是下了血本了。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些饭菜一上桌,就该被哄抢了,慢一点都吃不上。可是今天不仅没人有动作,甚至一些人看着菜里的肉,还非常的恶心,硬生生憋了好久才没当场吐出来。

孔鑫磊看到林阳进来了,赶紧站起来说道:“营长来了,全体起立!”

随后,林阳就一路走到了最里面,平日里他们几个营连长一起吃饭的桌子旁,看了看站起来的所有人,才说道:“都坐下吧。”听到林阳的命令以后,所有人才坐了下去。而张喜顺比较有眼力劲,已经提前一步帮林阳抽出来了椅子,而林阳见此也没拒绝,大模大样的坐了下去。

等到炊事班给每个桌子都上完菜以后,林阳才开口说道:“都吃饭吧,今天兄弟们都很辛苦,所以让大家休息了一天,而且不止中午,晚上也会给大家加餐的。每个人都敞开了肚皮吃啊,不够还有。”

可是这话说完以后,仍然是没有人动筷子,食堂里异常的安静。林阳继续说道:“怎么了,大家今天不饿,还是炊事班把饭菜做的不好吃?”

看众人还是没有反应,张喜顺忍不住说道:“怎么回事,营长问你们话呢,都聋了?”

林阳挥了挥手,示意张喜顺别说话,然后才开口道:“那我明白了,大家是不是都没胃口啊。而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某些人脸上的表情很不适。按照我的猜测,是因为大家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上战场厮杀,看到了某画面,影响了你们的食欲。而且这场战斗,咱们虽然打赢了,但是却也死伤了不少人,里面都是在座诸位朝夕相处的战友,甚至感情还很不错,所以非常的伤心,这也同样影响了大家的食欲。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啊。”

林阳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讲到这些士兵们的心里去了,食堂里像一潭死水的分为,再一次有了一些涟漪。

接着,林阳又说道:“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战争注定是残酷的,战争就意味死亡。死的人已经死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那么活着的人就还得继续努力的活下去。而且我觉得这次战斗咱们付出了一些代价,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还是一件好事,因为它能告诉我们,战争的残酷,告诉我们,咱们的战斗力还远远不够,想要在战场上存活下去,想要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结果,就必须得加倍努力,不然下一个阵亡的就是你自己。不过在这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好饭,睡好觉。我现在命令,所有人立刻吃饭,就算吃不下去,硬塞也得给我塞进去。”

林阳知道,新兵们的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就得出大问题。这下,食堂里面的所有人才都开始动起了筷子,一个个硬生生往嘴里塞着饭菜,而一些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出去吐了出来。不过林阳知道,只要他们这一顿吃下去了,晚上就会好很多。

看到这个情况,林阳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看了看众人,笑着说道:“怎么,都看着我干什么,吃吧,吃吧,不吃都凉了。”随后就率先动了筷子,众人这下才纷纷跟上。

吃饭的时候,易江维问了一句,“营长,我看这个情况,要不晚饭还是弄的清淡一点吧。”

林阳听了以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晚上的油水要比中午的还大。放心,他们会有胃口吃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