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嬷嬷着一席话说的恭敬，行文间未落半分礼数，明面上看着像是给足了玉娇儿脸面，然却还是令玉娇儿白了脸色——自古以来，主奴之间便是存着一些微妙的避讳。
虽然从未有人明说，但是袭承古制已是有了不成文的规矩。
就好比主子的名讳中有的字，做下人的总是要忌讳着些，除非是主子赐名，否则做奴才的是万万不可沾染的。
是以，眼前这个玉秀娘说是一种赏赐，倒不如说这是太后在当众打她玉娇儿的脸！
目的为何，自是不用言语——无非便是不满玉娇儿今儿个落了白洛姝的面子，虽白洛姝并没有在意，轻易就将这件事皆了过去，可太后却是再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后宫的事都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皇后就是皇后，无论皇后做了什么，都不容许有人质疑。
这是在给白洛姝出气拔份，亦是在告诉新进宫的诸妃各自都警醒着些，没要听信了外头那些所谓帝后不和的传闻。
但是，只为了给她白洛姝出气，便可以这样作践自己吗？！
玉娇儿垂着头，眼底却满是不甘和怨毒——自己的进宫，说起来完全是一种巧合。
原本，预选秀女这件事做得隐晦，不在京都核心圈子里呆着的官员家中子女是没有资格参与秀女选拔的。
可巧的是，玉娇儿父亲当时正好处于外省官员进宫述职的阶段。
按照祖制，进宫述职者在京时间也是要与京都的大臣们一同进宫听政的。
而她父亲，为人也是机警，应是耗尽了身上所带所有的家产给玉娇儿砸出来了这么一个机会。
在进宫之前，帝后不和的传闻已是久盛，玉娇儿先前的行为，看似愚蠢，实际却是在暗中向初进宫便的了妃位的祁妖妖示好。
可谁知却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不仅半分好没捞着，还接连得罪了太后与皇后……
这么想着，玉娇儿忍不住就将自己现在遭受的这一切尽数都记在了祁妖妖的头上。
但饶是心中恨得已经能将满口的银牙都给咬碎，玉娇儿再抬起头时，眼底却是找不到一丝的不满神色，眉眼带着笑，像是极为荣幸的模样。
尽管现在两人的位置看起来像是玉娇儿给玉秀娘行了个大礼，但是从玉娇儿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真的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封赏一般。
水嬷嬷一面不动声色的将玉娇儿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一边也是露出了一抹客气的笑道：“选侍快起来吧，说起来秀娘跟太后娘娘的渊源不浅，今儿送到选侍手中，选侍可要好好善待秀娘呀。”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露，却让玉娇儿面上的笑容僵了三分：“嬷嬷放心，臣妾自然是省得的……”
饶是已经尽量的放松了面部的肌肉，然玉娇儿这话听在旁人耳中，还是不免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水嬷嬷只是淡淡的看了玉娇儿一眼，留下了身后的玉秀娘便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陈怜看着在水嬷嬷离开后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的玉娇儿，忍不住掩唇轻笑，似是想要讥讽两句，却被一旁的陈爱扯住了胳膊，用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