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身无长物,他的历史积分虽不至于为零但也不多。
他自问连年份都要靠平夏城推断而出就更不要说对北宋的了解了。
他唯二能仗势的只有头脑和拳脚。
“或许外挂也算。”李寇站在房里细想。
是时候清查外挂都带了些什么。
李寇打开看时,心里倒也不是怎样振奋。
好东西是很多的,村委会里一些日常用具,大都是玻璃,可以换钱。
小卖铺里有足够半个冬天数百人用的日用品,多以零食日货用具为多,牙膏有几箱,牙刷有好几板,他自用是够的。
另有一个不小的仓库,里头有烟酒糖茶若干,纵然价高也卖不出许多钱,倒是有几个搪瓷脸盆,在他看来也是比不上陶瓷水盆的。
旁边的诊所倒是让李寇很放心,除非大手术其它药物很充足,就连输液的物品也很多。
那村是个位于交通要道处的,周围几个村子若有什么情况,寻常都找诊所去买药,那诊所原本是被人承包的,只是各类药物都有规定,又不准非法卖药,人家早在半年以前就不干了,若非如此李寇也不会被几个头领冠冕堂皇地发配到村里。
另外一个仓库里倒是真有不少好东西。
有废弃的自行车,有一个村中老铁匠的一堆物件,杂七杂八还有不少,李寇先没有顾得上点察,他只看到一大堆玻璃,有小的自家窗户上装的,也有做温室大棚用的。
后者不是他见过的,想来是离开的几天里村里自己买的,也不知要做什么,大概有人想重新发展烤烟生意吧。另外,他还找到两个大鱼缸,都在两米长半米高半米宽的尺寸之上,还有几个小鱼缸,有的是坛有的是盆,都是玻璃做成,很是常见。
这倒是好物件,一个玻璃瓶也值十数万这物件不给百万皇帝也别想拿走。
李寇又找到一箱子酒局。
那是村里人家要娶亲买的,共有三个酒壶,传统提壶样式,透明的玻璃上头刻着素雅的花卉图案,一个酒壶可配九到十二个酒杯,酒壶能盛半斤酒,酒杯大约三钱的容量。
另有放在仓库的茶具几套,也都是玻璃的。
“买这东西干什么?”李寇又提起一箱高脚杯嘀咕。
他很不喜西式婚礼,喜庆的事情新娘子一身白算什么?
这高脚杯是喝红酒的,莫不成还要用来喝茶?
“倒是便宜我了。”李寇轻轻放下纸箱,又翻出锅碗瓢盆一大堆,还有一口生产队时代用的大锅,一头猪放下去也看不到那种。他又翻出一堆农具,还有几把锯子,那是村里实现电气化之后村民扔到村委会仓库的。
这可都是有用的,只是里头还有几条废旧的钢轨从何而来?
莫非村里有人扒火车?
点察了这些再看仓库外半部的东西,那是更好的东西,有适合陇东种的各类蔬菜种子,辣椒白菜萝卜不一而足,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只看涂的红红的,也不知是什么,要等种出来才算。
另有大部的小麦胡麻荞麦燕麦等农作物种子,更多的是当地农科所培育的新型玉米。
可惜没有杂交水稻,若不然抢了兴庆府,许是可以缓解一些古代北方大米昂贵的局势。
此外还有一些优质黄豆的种子,还有小半袋花生!
李寇不爱酒但也常吃些生花生,这是他留着自己吃的。
“甘薯!”挪开袋子,李寇又看到数百枚甘薯。
这与玉米可真是了不起的作物。
李寇别的不知道,但玉米与甘薯是明代才传入中国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对了,村委会会议室还有一袋麻武洋芋!”李寇连忙又打开村委会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两个大大的铁皮火炉早已熄灭了,火炉旁边不知谁拉到了洋芋袋子。
数百枚洋芋蛋蛋在地上扔着,李寇终于晓得心疼了。
这都是平凉本地种植的农作物,一般都是春种的。
“好的是我家辣椒面不是用油炒熟了才碾。”李寇想到自己的那一大包辣椒心里舒坦。
或许仓库里还有辣椒,但万一没有怎么办?
李寇又整顿自己的东西,小心翼翼拿出那一塑料袋辣椒面,他恨不得把里头没有碾碎的辣椒籽全挑出来。
宁可居无竹,不可食不辣!
把洋芋辣椒都放在一起,李寇才又回去翻看那些蔬菜种子。
有黄瓜,有西红柿,他还发现了很不喜欢的倭瓜,太面。
这一次果然翻出几份辣椒籽,有炮辣椒,也就是不辣的辣椒籽,也有彷佛羊角般的二荆条辣椒籽。
有这便好!
李寇放下心来,出门再看,屋后还有几棵苹果树。
他倒是知道古代的苹果不能吃,太面。
近代以前,中国的苹果也是有的,叫蘋果。
李寇听小妹说,在古代有个臭规矩叫吃饭之前先摆看菜。
所谓看菜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菜。
有什么“四时鲜果”里头就有蘋果。
不能吃端上来让人看,神经病!
“再有铁鞭寺里夺来的粮食,要是一人回老家那倒是够吃喝的。”李寇心里焦急,“若要多带些人去……”
至于为什么要多带人,李寇只说热闹。
否则怎地?
现在便要揭竿而起抢个皇帝来当当?
拉倒吧,买个房子也东拼西凑哆嗦好几年,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开局便是造反?
“只不过人多一些毕竟是好的。”李寇心中这样想着。
他这样认为:“说得好,我的庄稼谁种?说得不好,谁家不种我的庄稼?”
这也只这样一想,不再多想。
粮食是要一亩一亩种出来的,万事切莫那么着急。正如他曾经想过的,便是王者,也是从他那样的小位置上一步步走上去的。
对否?
李寇收好了手提箱,当一个首饰紧紧贴着内衬藏在衣服里头,等片刻有人送来热汤,虽然李寇明说不要,但送来了总免得挨骂,何况掌柜的方才犹豫半晌,那钱到底还是收了。
李寇看那木盆累赘,只叫伙计都退出,拿出一个搪瓷盆子,里头倒上热水,脱掉棉大衣又等片刻,拿出洗发水沐浴露洗个干净,又忙取了自己的刷牙套件,清清爽爽洗过一回,方觉有些许舒坦。
他又想到朱文,要与他常接触了,那一口黄牙教他很忍受不得。
索性拆了一套洗漱用品,沐浴露不可用,便用玻璃瓶装了半下,又把洗发水倒了另一个半瓶,牙膏上的广告仔细刮去,那牙刷倒不怕,那是佳洁士,有能耐你认出来!
一体取了三套牙刷,又拆一个儿童牙刷套,取两个,李寇送到对门,敲门时,朱文浑家开门来见,李寇叫到廊下,道:“一些洁具,这是刷牙的,这是洗发的,这是洁身的,这两套叫小孩子用,洗漱完毕,都去吃饭。”
朱文浑家手有一些哆嗦,她可知那两个玻璃瓶值钱的很。
“这……”她有些踟蹰。
倘若摔碎怎生是好?教人看见抢了去又该怎生是好?
李寇道:“都拿去,我在桥墩下埋不少,天明我自去取回。”
他又细细教了牙刷不可左右横拉最好上下刷动,再教洗发露与沐浴液的用法。
左右这些物件他节省着用,怎么都能用上数十年。
何况他还有香皂一大堆,洗衣粉足足有几箱,那是婚庆洗桌椅板凳用的,至于洗漱用品那是商店常备的东西,店主贪图便宜一口气进货许多,村民也爱便宜常在商店买,储存太多不足为奇。
李寇回头等片刻时间,朱文神清气爽来敲门。
李寇一看,果然要洗干净了人才是人,遂笑道:“分明是个三四十岁的人,教人看来怕不有五十岁。”
朱文一愣不由赧然道:“我才是个吃三十岁饭的人哩。”
李寇道:“往后吃好些,经常拾掇也便不由人疑惑三四十岁了——只你与我去吃饭?”
朱文道:“她们都吃过了。”
但他有些话要与李寇说。
他问李寇:“大郎不知琉璃盏之贵重吗?”
李寇道:“一时无取代的,你用过了还我便是。”
朱文道:“那许多香喷喷的润膏怕不要用上三五年?”
李寇奇道:“你莫非干指头蘸盐只用一点?此物不少,只管用,哦,桥墩下我藏了不少,不然数十斤洗……润膏,早教人抢了。”
朱文只说:“天明寻铺席,一个小罐子十数文钱,买了替换便是,大郎既要收纳流民,只怕十数万钱是不够的,两个琉璃盏,又能换得数十万钱——大郎不心疼那钱流水似的花出去吗?”
李寇不说却问道:“倘若我有百十个琉璃盏可能保价卖出?”
他担心多了便不值钱了。
朱文笑道:“莫说在全国,就在泾原路,百十个琉璃盏怕也只会涨价,那些有钱有势的怎么会不把身价捧上去?”
原来宋代就已经有了炒作?
李寇道:“那钱须落在我手里。”
朱文笑道:“待安定之后再算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说完话,李寇出门,朱文跟在后头,他不愿与李寇并肩,很是知礼,但也以礼约束着行为,不有过分的亲近。
只是他看着李寇手里提着那一个琉璃杯很是担忧。
那是李寇拿出引诱无空的那个水杯。
他要做什么?
李寇倒也未曾打算做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吃饭要喝热水。
只是他到了大堂不由为人瞩目。
有三五个人睡眼惺忪却围坐在火盆畔吃酒吃肉。
酒是渭州的寻常白酒,若以后世标准也不过二十度。
但那已是不错的好酒了。
肉是羊肉,此地近西夏多滩羊,渭州本地也有羊,胡风影响颇深,于烤羊一道颇有些历史。
只是少了孜然辣椒的烤肉,那还能吃吗?
那几个看李寇手提琉璃盏,均互相看两眼而后一齐往那琉璃盏上看去。
坐在主位的那个,看着是个精明的人,他见李寇与朱文直奔饭桌,便笑道:“两位助折经略的公子拿了贼,那是壮士,洒家华亭县来的,叫梁登,行大,叫梁大也好——深夜归来,不如过来吃些酒肉暖和暖和?”
李寇心道你那吃的我可消受不得。
老远便闻到一股羊肉膻骚,你若拿来我来拾掇那倒还好。
但他并未拒绝那人的套近乎,他们要看琉璃盏,他还要打探周边的形势呢。
这可真可谓彼此各取所需,论公道也不外如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