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不是离开了客房以后,就不见踪影了么?
看了他一眼,又专心于眼前的书法,头也未曾抬起,只是淡淡的问道,“有事么,东方公子?”
我的语气中,带着万分的疏离。
他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我想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终于将头抬起,一脸讶异的看着他道,“东方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他苦笑道:“我的自私,却伤害到了你,不管你是否恢复记忆,这句抱歉,都是我该早就告诉你的。”
“既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句道歉,也没有任何的必要了,不是么?”我继而将头低下,专心于手上的书法。
东方无涯起步上前,双手按住我正在挥笔的手,逼得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眼中满是诚恳道:“离歌,若是一切都可以重来,你说好不好?”
我将头偏向一边,冷言说道,“一切若是可以重来,我还需要在这里寻找记忆么?你的性格,已经注定了你的优柔寡断,若是当初你能够决绝一些,你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而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当初在他认清楚对我的感情以后,若不是因为他对沐轻烟那优柔寡断的态度,又怎会生出那么多事端?
若不是他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而不相信我的人品,又怎会将我误伤,以至于我的中毒?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他的错么?
今日才说起一切若是都能重来的傻话,又何必?
使劲将手挣脱开来,走至窗棂边,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景色。
天色已晚,春寒料峭,细雨绵绵。
雨滴坠入水塘时,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这涟漪仿若我此刻的心境,东方无涯曾在客房内说,当初愿随我而去,应该只是一时冲动的傻话吧?
若当真爱的这般深刻,当初又为何不信任?
一阵冷风袭来,我拉紧了衣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眼前突然多出两只手,替我将窗户拉上,他颇有些心疼的语气说道,“为何你还是这般不知道照顾自己?”
我幽幽说道:“人总是要在受过伤痛时,才能够吸收教训。”
我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东方无涯的脸色转为黯然,“离歌,若是等你恢复了记忆,你想如何,那便如何,可好?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拦你。”
“若是当我恢复记忆之时,要的是你的生命呢?”我反问道,眼睛一直盯着他,视线灼热的如同要将他的衣服看出一个洞来一般。
“如果你当真要的话,那么拿去便是。”他抬起双手,似乎要将生命给予我一般,或许是衣衫太过单薄,衣袖滑下,他的左手腕上,赫然有着一道伤疤。
而那道伤疤,正是在大动脉的位置,那道伤疤的模样太过狰狞,我看了觉得有些惊悚。
他是何时受伤的?
我以前在东方府时,东方无涯的身上,是从未有过伤疤的啊?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看见了他手上的伤口,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很久以前的伤疤了,一直没消去,只是想记住,自己曾经多么的愚蠢。”
他只是将这伤口一语带过,并未多加解释。
他是在我“死去”以后,才有的伤口吗?
他是这堂堂的东方当家,又如何能被人伤到手腕?而且刚好是那个位置?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苦肉计吧。
我急忙见目光转开,说道,“哦,原来如此,我只是觉得那道伤疤怪吓人的罢了。”
东方无涯急忙将手缩回,放置在身体的两侧,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春寒尚未褪下,以后不要老开着窗户了,若是患上风寒,只怕是要一段时间不能出去了。”
转身,继而离开了吟歌楼。
偌大的房间之中,独独留下我一人,突袭而来的春寒,让我再次拉紧衣服,可是并无任何的作用。
红袖归来之时,我已经睡下。
迷糊间,听到红袖的叹息声,“小姐,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恍若梦境一般,不真实。
后悔,在这个世界上,后悔是最容不得存在的一个词。
阖上眼,继续又陷入那睡梦之中。
梦里,有的是无尽的叹息……
第二日醒来,红袖告诉我一个消息,客房里的那名男子,已经死亡。
至于死因,没人知道,但是府中下人纷纷传言,自从沐轻烟从那名男子的房中出来以后,那名男子被发现死在房中。
有人说,是沐轻烟将那名男子杀死。
亦有人说,那名男子是自杀而死。
但是究其死因,人们不得而知。
东方无涯下了禁足令,沐轻烟不得踏出勿离阁半步,绯红则留在勿离阁那,伺候着沐轻烟。
至于沐轻烟是否自己派人刺伤自己,我心里仍然有所疑惑。
按理说,沐轻烟完全不需要派人将自己刺伤的,因为沐轻烟当初有勇气陷害我,那么她就有勇气在刺伤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