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陈大娘最先镇定下来:“少奶奶,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这账册,按照东方府上任主母的规矩,都是下个月十五再交上去的。怎么今日就要那账册了呢?莫不是怀疑咱们中饱私囊?又或者是少奶奶您对咱们呢有些意见?”
“放肆,陈大娘,虽然你在这府里呆了这么些年,可是对于少奶奶,怎能如此不敬?”红袖一番喝斥,让陈大娘又开始颤抖了。而红袖之所以敢说出这番话,当然是出自我的授意。
“红袖,你怎么能如何训斥陈大娘呢?陈大娘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你这番话,不是在说陈大娘不懂规矩吗?陈大娘在这东方府里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懂规矩呢?你说是吧,陈大娘。”
陈大娘此时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许是明白了我和红袖的把戏,语气自然也不如起先的镇定与放肆了:“少奶奶,老奴先前的话,的确是有些放肆了。以前夫人当家作主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提前找我们要账册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准备好账册,是老奴们的不是了。少奶奶,既然您要求我们把昨天采买的物品所话费的银两和采买铺子一一向您汇报的话,那老奴就遵命了。老奴一向负责的是采买府中平日所用的蜡烛、笔墨等物品。府里常用的蜡烛,自然是在全京城最好的铺子——烛夜里购买的,每月府里所需要用的数量为……”
“陈大娘,这些话,等会再说。李大娘,怎么不说话了呢?”我故作关心的凑到李大娘跟前,她已经开始冷汗澿澿。拉住李大娘的右手,放在手心:“李大娘,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这都已经入冬了,怎么还会出这么多汗呢?怕不是病了吧?”
李大娘一阵哆嗦,没敢出声。陈大娘在旁边,脸色焦急,想必她心里也逐渐明白了,我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事,要不然,今日不会要她们前来,还提起这账册之事。
“李大娘,你怎么了?不如我命红袖请个大夫到府里来吧,你好歹也在东方家伺候了这么多年,若是真得了什么病,不请个大夫的话,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红袖,赶紧给李大娘请个大夫去,要快。”假意吩咐红袖去请大夫,我不信,那李大娘真的会让红袖去请大夫过来。就算李大娘肯,那陈大娘会肯吗?
李大娘此时也将头抬了起来,脸色有些青白,但是却有些不大确定我明白了些什么,终于出声了:“老奴昨日去万记米铺采买了……”
没等她说完,我打断了她的话,看样子,她还是不肯说实话。
“李大娘,这张单子,你拿去看看,是不是你昨日所采买的那些东西,所花费的银两数额,对不对?”若当她的面揭穿她,那么她以后对我,只会有怨恨,不会忠心为我。把昨日她采买的花销明细给她的话,自然就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只要她不笨的话,那么她就会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李大娘也是个精明的人,自然懂得我的目的,接过账单,仔细看了好一会,然后嘴角处挽起一道弧线:“少奶奶这份账单,正是昨日老奴所采买的东西。有这单子在这,那老奴这个月的账册必定少了许多麻烦,还真是麻烦少奶奶您了,老奴在此谢过了。”
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从身旁的案桌上,端起一盏清茶,稍稍抿了一口,“李大娘,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如歌刚当上这主母时间不长,很多地方,都是需要您和陈大娘多多帮忙的。陈大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将眸子转向陈大娘,眼神中的坚定,让陈大娘往后退了一步。
陈大娘陪着笑:“少奶奶,你这话可说的是折杀老奴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您拿主意的,我和李嫂子不过就是帮少奶奶您处理一点内院的事务罢了。既然您已经成了这东方家的主母,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该帮着自己主子分忧的。”
李大娘此时也点点头:“这陈嫂子说的对,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不为自己主子分忧,还能做些什么呢?”
看来,这两人是已经完全忠心于我了。选择从她们两个下手,不过是因为陈大娘正好有把柄在我手里,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们在东方府所呆的时间,相较起其他两位婆婆,要多上几年,平日里,也数她们两对我的意见最多。李大娘今日的行为,已经是默认了她曾经中饱私囊之事,而陈大娘想必也是知情的,甚至也曾有过这样的行为。对于这些事情,既然以前婆婆没有说出来,那么我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意思。就算把这件事情抖露出来,要处理的话,她们的下场不过就是被辞退而已,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不如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得到她们的忠心,岂不是更好?
陈、李二位大娘见我迟迟不出声,试探性的上前问了一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有些好笑。想起她们平日在背后数落我不是时的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突然心情大好起来。
“少奶奶,老奴们还有事情要忙,您看,我们是不是……”
“嗯,那你们下去吧。”
陈、李二位大娘走了以后,我与红袖相视而笑。绿衣此时也入了房间,见我和红袖在笑,自然是觉得有些奇怪:“小姐,发生什么好笑的事了?我刚见陈大娘和李大娘从咱们这里出去呢。她们那两位,不数落小姐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将小姐逗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