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从机场回来,风风火火地去训练馆。一进训练馆,看到张阅微他们几个没在训练,在休息聊天。
“让一让让一让,我闰土又回来了。”棠雪说。
几人并不理解棠雪她为什么自称闰土。这会儿看到棠雪,张阅微首先翻了一对白眼,然后才说:“蜗牛,你妈来找你了。”
“啊?”棠雪一愣。
“在休息室等你。”张阅微和她说话的语气全程硬邦邦,接着便不再搭理她,继续同其他人说笑。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她妈竟然能来看望她。妈妈是个儿科医生,每天忙的要死,连女儿的教育都有些疏忽,平常主要是棠校长带女儿。所以呢,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妈妈终于良心发现,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来了?
嗷嗷嗷!
好感动!
棠雪一路狂奔跑去休息室,一推门,人未到声先至:“妈,您可算是来了!”
一进去看到里头的人,她立刻傻眼了,“呃……”她妈,可不长这样啊……
梁女士想过俩人第一次会面能是什么情形,剑拔弩张或者阴阳怪气或者指桑骂槐,都无所谓,反正气氛不会太和谐,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女孩一见面就喊妈。
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梁女士气得面容扭曲,嘴角重重地压下去,这样一来本来就有些下垂的面部肌肉更加明显,神情看起来颇为阴郁。加之她肤色白得过分,这会儿因愤怒,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青白,乍一看像电视上的女鬼。
棠雪吓了一跳,她觉得这位陌生女人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把人家喊老了。女人都很在乎自己年龄的,她跟自己亲妈出去逛街时,还要昧着良心哄一句“你看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只有他老爸会比较耿直,有一次一家三口出去,爸爸听到她这么说,来了一句“那你们的妈妈是不是五十岁才生二胎”,结果可想而知被她老妈捶成什么样,啧啧啧……
棠雪收起思绪,对陌生女人欠了欠身:“对不起啊姐姐,我认错人了。”
“谁是你姐姐。”梁女士更不高兴了。
棠雪知道这位女士气还没消,又说了句“对不起”,说完转身想出去,心里想着她妈估计是在休息室坐不住,出门溜达去了。
身后那位却突然叫住她。
“棠雪。”
棠雪这一下惊奇了,转身看她:“您,您认识我?”
“嗯,”梁女士收拢表情,点了一下头,“我专程来找你的。”
棠雪一拍脑门,明白了。她妈来看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张阅微说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都怪张阅微,你觉得这是我妈她就真是我妈了?智障!
明白之后又是疑惑,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士,确定自己不认识,于是问道:“您是……?”
梁女士容色冷淡地看着她,“我是喻言的妈妈。”
棠雪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几个字:来者不善。
于是棠雪到底没能训练,而是跟喻言的妈妈一起去了咖啡厅,因为后者希望“聊聊”。
那就聊聊吧。
咖啡厅是就近选的校内咖啡厅,梁女士点了一杯Espresso,只尝了一小口就放下不喝了。
棠雪从她微微隆起的眉峰解读出,这咖啡大概是没能入她的眼。
梁女士擦了擦嘴,对棠雪说:“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哪里吗?”
棠雪不是很懂她的套路,眼珠儿转了转问道:“是喻言跟你说的?”
“不是,”梁女士摇了摇头,“是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
得嘞。
棠雪明白了。
她挺惭愧,不自觉地用指背扫了一下鼻尖,笑道:“阿姨您还挺时髦,我爸妈就都不会上论坛。”
“嗯。”梁女士抿嘴望着她,目光沉静却也有些锐利,仿佛一眼看到人的心底里去。
棠雪感觉这位阿姨像是被照妖镜附体了一样,可就算您是照妖镜,我也不是妖怪啊……
棠雪挺不自在的,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解释道:“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在论坛里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些都是假的,是别人写的看图作文。开始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梁女士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心里是一个字儿不信。
棠雪看她那样子,一阵无力,“是真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喻言的妈妈,棠雪也没耐心坐在这里和她解释。她感觉自己跟这位阿姨性格不搭,坐在一块说话贼难受。
梁女士也不太想和棠雪辩论这件事的真伪,没意义。她说道,“棠雪,你怎样做人,做事,那是你爸妈该管的,轮不到我说话。”
棠雪一听这话,嚯地一下站起身,黑着脸看她。这话说得,不就是想说她没教养缺管教吗?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连她爸妈都捎上?
她冷冷地盯着梁女士,也就是看在对方是个长辈,否则早还击了。
梁女士到底是年长一些,不像棠雪那样沉不住气,这会儿神色镇定地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涉及到我儿子的事,我该管。”
“哦?”棠雪一扯嘴角,挑眉,“您打算怎么管?”
“言言他只有十七岁,他现在的重心全放在事业上,不会谈恋爱的,而且,”梁女士的视线在棠雪身上扫了一下,语气极冷淡地说,“他很单纯,你们两个不合适。”
棠雪听她这样指桑骂槐,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嗯,我们俩确实不合适,”此话一出梁女士都愣了一下,然后棠雪继续说,“我妈妈特别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做事坦荡,光明磊落,他妈妈就……”说到这里撇了下嘴角,耸耸肩道,“就未必了。”
梁女士被她刺得终于端不住了,拧着眉说,“你还真是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