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见皇帝这样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不安,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臣妾?”皇帝一把抓住了曹节的纤手。曹节一惊,下意识地便想把手抽回去,不过最终却并没有这么做。
皇帝哀求道:“皇后,你是你是朕的皇后,也是大汉的皇后,朕和大汉都只能靠你了!”曹节连忙道:“陛下不必如此!臣妾知道臣妾的本分,臣妾必将全力护住陛下!”皇帝看着曹节的眼睛,见她眼神真诚毫无作假的味道,不禁点了点头。随即苦笑道:“若大汉神器旁落,寡人便是能够保得一身平安又有何意义啊!”曹节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来,心里有些不高兴,又有些担心。
皇帝看了一眼曹节,突然朝曹节跪拜下去。曹节吃了一惊,慌忙跪到地上回拜,急声道:“陛下这是作甚?真是折煞臣妾了!”皇帝抬起头来,又是悲切又是无可奈何地道:“寡人根本无人可靠,只能靠皇后了!求皇后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你身为大汉皇后的份上,帮帮寡人,帮帮大汉吧!”曹节连忙道:“陛下不需如此!既然臣妾是你的皇后,陛下但有所命,臣妾必当遵从!”
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了喜色。曹节站了起来,走上前,将皇帝搀扶了起来。皇帝一脸真诚地道:“皇后,我想请你,请你想办法带我的一封诏书出去给大将军吕布!……”见曹节皱起了眉头,连忙道:“皇后千万不要误会!寡人绝无谋害丞相之意!只是想要召吕布率军来许昌,好作为我皇家的一重保障而已!寡人不是信不过丞相,实在是,实在是丞相一家在此,只怕也忙不过来朝廷中的那些冗务啊!”
曹节苦笑了一下,禁不住叹了口气,道:“臣妾和陛下是夫妻,陛下又何必如此防着臣妾?”皇帝显得有些尴尬的模样。曹节看向皇帝,道:“陛下既然要依靠臣妾,就得信任臣妾才行!”皇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曹节道:“臣妾知道陛下的意图。陛下无非是想借重吕布来牵制我父亲罢了。……”顿了顿,皱眉道:“只是此事恐怕难成!”皇帝一惊,急忙问道:“为何?”
曹节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皇帝,没好气地道:“陛下啊!如今的天下和当初大汉朝廷君临天下的情况可是完全不同的!如今的情况类似于春秋战国,各诸侯名义上服从朝廷,可实际上都是各自为政自成体系了!如今我父亲与吕布大战连场,可谓生死大敌,吕布便是接到了陛下的诏命,又怎可能前来许昌,那样岂不是自投落网自陷死地吗?”皇帝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说不出话来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曹节看见自己的丈夫这样一副窝囊样,心中禁不住升起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来,道:“陛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便是能脱离我父亲,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依靠某个诸侯?其实各诸侯不都是利用陛下吗?谁会真正的忠于陛下?便是那个貌似忠良的汉室宗亲刘备也是如此!当初他一离开许昌便毫不犹豫的拿出了陛下托付给他的衣带诏,完全不顾陛下还在我父亲手中的这个情况。臣妾以为,当时刘备只怕是希望我父亲杀死陛下,他便好有更加名正言顺的借口号召众诸侯讨伐我父亲,以便乱中取利!刘备这个汉室宗亲尚且如此,难道陛下觉得别的诸侯还有例外的不成!”皇帝怔怔出神,说不出话来了!
曹节见丈夫这个样子,不由得心生不忍,禁不住道:“陛下若要中兴汉室,只有依靠自己啊!”皇帝听到这话,只感到心中茫然。曹节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长沙,周瑜府邸。周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不禁愣了愣,喃喃道:“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大都督,你死不了了!”一个老者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周瑜不禁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鹤氅童颜须发雪白的老者正坐在床榻边微笑着看着自己。周瑜面露讶色,问道:“仙长是谁?”老者微笑道:“可不敢当仙长二字,老朽华佗,见过大都督!”周瑜一愣,“华佗?那个神医?你,你不是,你不是吕布的部下吗?为何……?”华佗微笑道:“大都督昏迷已久,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其实如今长沙一地已经被大将军收复了!……”
周瑜面色大变,叫道:“什么?长沙失守了?”
华佗微笑道:“大都督不必如此激动,长沙被大将军收复,对于此地的黎民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啊!……”周瑜急忙问道:“主公伯符他们都怎么样了?难道也都被吕布俘获了?”华佗摇了摇头,道:“没有。据老朽所知,孙坚将军孙少将军都突围而出逃到武陵郡去了!”
周瑜听到这话,不禁放心了不少。华佗将周瑜的神色看在眼里,意有所指地道:“大都督为两位孙将军感到庆幸,可是在老朽看来,或许他们被大将军俘获才是好事!”周瑜笑了笑,道:“先生是吕布的部下,自然会如此说话。”华佗呵呵一笑,道:“世人都惯于意气用事,因此很多事情都看不透罢了!”
周瑜没把华佗的这番话听进去,想到当前自己的处境,禁不住问道:“我现在是吕布的俘虏吗?吕布打算如何处置我?”在周瑜想来,自己可算是吕布的死仇,此番落入他的手中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只是吕布既然要杀自己却又为何要让华佗来救活自己呢?是了,吕布并非出于善意而救活了自己,分明就是想救活了自己之后再用恶毒的办法来料理自己。周瑜想到这,倒也并不害怕,只觉得既然落到了吕布的手中便要看看吕布能有什么样的手段!
周瑜微微一笑,神色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傲然之色。
华佗道:“按理说,大都督应当是大将军的俘虏。不过老朽看大将军却并没有将大都督视为俘虏。……”周瑜微笑道:“先生就不要替吕布说话了。吕布的心思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华佗摇了摇头,道:“老朽并非替大将军说话,只是将实情告知大都督罢了。大都督做何想法老朽可管不着。老朽这段时间为大都督诊病,进出这座府邸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可是却从未看见这府邸外有一兵一卒看守。大都督,这样是对待俘虏的态度吗?”周瑜大感意外,随即冷哼一声,道:“吕布故施恩宠,便以为我周瑜会屈服了吗?周瑜此生只为报效主公,绝不会有二心!他的这番作为是不会得逞的!”
华佗笑着摇了摇头。
周瑜见状,禁不住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华佗看了周瑜一眼,笑道:“我笑大都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周瑜大怒,厉声喝道:“你竟然说我是小人?”华佗反问道:“胡乱将他人的好意视为歹意,不是小人之心,难道还是君子之心吗?”周瑜皱眉道:“此言何意?”
华佗道:“大都督想必以为大将军故施恩宠意图招降于你。可是我看大将军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大将军在离开长沙之前对张辽将军下的命令是不得为难大都督。大都督病愈之后,若要离开尽可离去,不会有人阻挡。我看大将军之所以急召老朽来就活了大都督,无非与大都督英雄相惜罢了。呵呵,然则大都督却如此猜度大将军,岂非太过小人了?我看大将军实在是有些高看了大都督了!”周瑜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华佗住着藜杖站了起来,道:“大都督虽然已无大碍,但身子还虚得很,需要好生休养。老朽不打扰大都督休息了,晚些时候再来看大都督。告辞。”说着便微微一颔首,转身出去了。
周瑜回过神来,不由得朝门口看去,只见华佗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随即他的管家周福和那个一直照看着他的郎中快步进来了。
两人直到周瑜窗前,都显得十分激动的模样。周福禁不住感慨道:“公子,你,你可算活过来了!”
周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周福和郎中禁不住互望了一眼。周福问道:“公子好像很烦恼似的?”周瑜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没想到竟然是吕救活了我,我该如何是好啊?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虽然不喜欢吕布,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该当报答他才是!”
周福禁不住道:“大都督,小人,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瑜看了他一眼,道:“周福叔,你我之间虽然名为主仆,但实则与家人无异。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公子啊,小人觉得,觉得公子该当投效大将军才是!……”
周瑜眉头一皱,目光凌厉地看向周福,喝道:“周福叔,你怎能说出如此荒唐无耻的言语!大丈夫生在世上当从一而终岂能朝秦暮楚!俗话说得好,烈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