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渐渐压制住了阎行,而其手下的战骑也渐渐压制住了曹军骑兵,就如同两座对撞的浪潮,其中一座浪潮仿佛要压过另一座浪潮了似的。不过曹军并非高句骊人和倭人可比,虽然战况不利,却依旧拼死与秦军对攻,呼吼嚎叫寸步不让!双方交战的兵力虽然不是很多,可是其惨烈的程度却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时,曹军中响起了金钟的大响。正在拼命的阎行及其手下骑兵顿时冷静了几分。阎行立刻虚晃一枪骗过了艾朗,随即勒转马头脱离了战斗,扬声喝道:“撤退!撤退!”众曹军官兵也纷纷脱离战斗,向后倒奔而去。
艾朗见对方主动撤退,也无心追击,便率领骑兵直朝城门奔去了。进攻的曹军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艾朗率领七千骑兵奔入了城中。鞠义、颜良、黄舞蝶都来迎接,拜道:“主公(大哥)!”艾朗跳下赤兔马,扶起两人,重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这颜良不是应该在守卫乐浪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在之前艾朗准备先对付高句骊人之时,便采纳了黄月英的建议,调守卫乐浪郡的颜良及大部分官兵增援战况不利的辽东郡,所以颜良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其实当时被调来增援辽东郡的不只有颜良这一支,还有守卫玄菟郡的兵马。也正是由于这两支援军及时赶到,才会在不久前那场危机之中化险为夷保住了辽东郡。否则的话,此刻艾朗看到的恐怕只有一座已经陷落的断壁残垣了!曹军的诡诈和勇悍绝非高句骊人和倭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曹军大帐中,张郃韩遂荀攸等人坐在一起商量当前的战事。荀攸皱眉道:“吕布竟会突然赶到?难道是高句骊人被他们打垮了?”张郃韩遂也都皱着眉头。张郃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否则的话,吕布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增援辽东郡。”
这时,一名斥候官匆匆奔了进来,朝张郃一拜,道:“启禀将军,小人刚刚获得消息,高句骊人在骨突城下被秦军一战击垮,残兵败将已经逃回国内城去了!”
众人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听到这样的报告却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张郃急声问道:“骨突城下战况究竟如何?高句骊人损失多大?秦军损失多大?”
斥候官道:“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高句骊国王率领的近二十万大军几乎被杀得全军覆没,高泰仅带着几千人逃回国内城。至于秦军的损失,听说并没有多少。”
众人互望了一眼,神情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似的。韩遂有些恼火地皱眉道:“高句骊人先前气势煊赫目中无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无用!近二十万大军竟被几万秦军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如狂放扫落叶一般一扫而空!……”
荀攸皱眉道:“高句骊人这一次是倾尽全国之力对秦军发起的进攻!如今如此大败下来,高句骊人必然一蹶不振,这一支力量算是完了!”韩遂看向张郃,道:“张将军,倭人垮了,高句骊人也完了,现在只有我们这一支力量对付秦军了!……”张郃看了韩遂一眼,问道:“韩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韩遂忍不住道:“秦军乃是虎狼之士天下骁锐,战力之强可谓天下侧目!如今又接连大胜,锐气之强不可樱其锋!而我军兵力不比秦军多多少,而且倭人和高句骊人接连大败也必然使我军士气大受影响!此战再打下去,不过是白白消耗兵力钱粮罢了,实在很难攻破辽东郡!而万一有个闪失,只怕幽州都危险了!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趁敌军还未完全聚集起来之时立刻回撤,再做打算。”
张郃面露犹豫之色。抬头看向荀攸,问道:“先生怎么说?”荀攸皱眉思忖片刻,对张郃道:“韩将军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先前丞相决定出兵,是鉴于高句骊人和倭人都出兵的局面,可在辽东这边形成对秦军的绝对优势。可是随时谁曾想到,高句骊人和我人竟然如此无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高句骊人和倭人竟然就全都已经垮掉了,而变成了我们一方面对秦军的局面。此时此刻我军面对秦军并不占任何优势,如此情况下继续进攻,实在是太过冒险了,智者不为也。白白损耗钱粮和兵力也就罢了。万一有个闪失,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所以在下以为,我们应当退兵。大军退回幽州,请示丞相以后再做决断。”韩遂点了点头,看向张郃。
张郃下定了决定,决然道:“两位所言极是,我们立刻退兵!”
荀攸道:“在下有一计,或许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张郃连忙询问。荀攸道:“我军撤退,不如就大张旗鼓令吕布察觉。吕布一旦得知我军撤退的消息,必然率军追击,而我军却在撤退的路上设下埋伏。吕布追兵一到,伏兵便立刻四面杀出!饶他吕布再是骁勇过人,秦军再是勇猛善战,也必不可幸免!”
张郃韩遂眼睛一亮,张郃击掌赞道:“妙计!就这么办!”
没过多久,整个曹军营寨就喧嚣了起来。一支支曹军收拾停当聚集起来开始撤退。
夜晚中,艾朗和手下几个大将在沙盘前商议军务。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官疾步奔了进来,禀报道:“启禀秦王,城外曹军撤退了!”众人吃了一惊。艾朗难以置信地问道:“撤退了?”斥候官应道:“正是!敌军寨中人马喧嚣,属下等见情况有异,于是借着夜色的掩护抵近侦查,亲眼看见曹军各支兵马正在匆忙集结撤离营寨!”
艾朗兴奋起来,嘀咕道:“他们一定是知道高句骊人被打垮的消息了!吓破胆了,所以要逃跑!”稍作思忖,立刻对典韦喝道:“立刻集结所有骑兵,随我出击!”典韦抱拳应诺,便要下去。
“且慢!”鞠义却突然叫住了典韦。随即对艾朗抱拳道:“主公,此事实在蹊跷!如今是夜晚时候,敌军就算要撤退又何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这不是明白告诉我们他们要撤离吗?”艾朗等人一愣,都感到鞠义说的有道理,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鞠义思忖道:“如果末将所料不错的话,敌军定然是打的诱敌出击的主意。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撤退,就是要让我们知道而出城追击。而与此同时,他们却在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我军一旦追过去必然遭到他们伏兵的猛攻!”
众人面色一变,艾朗禁不住骂道:“狗日的!真是够狡猾的啊!这一定是荀攸那个王八蛋出的主意!”顿了顿,问鞠义道:“鞠义,照你这番话的分析,曹军撤退就是假的咯?”
鞠义稍作思忖,道:“应该不是假的。因为如今局势已经大变,原本三方进攻的局面只剩下了曹军一支。他们的力量比之我军不占任何优势,若再坚持进攻的话,虽不能说是自寻死路,却绝对是得不偿失。与其顿兵城下无所作为,不如当机立断主动撤退,这也是兵法之常啊!只不过对方显然是要利用撤退的行动来算计我们一回罢了。”艾朗觉得鞠义说的很有道理,禁不住又问候了一番荀攸家和张郃家的女性。稍作思忖,坏笑道:“既然他们希望我们追击,老子就偏不去追击,而直接攻他营寨!”众将闻言,都是眼睛一亮。鞠义禁不住抱拳赞道:“主公英明!”
话说张郃按照荀攸的建议大张旗鼓撤退,而他自己则亲率数万精锐先一步离开了营寨,前往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停当。这时,一支一支的兵马正在撤退下来,穿过张郃他们埋伏的地域向西边退去。张郃静静地等待着,只等着秦军追兵的出现。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地流逝着。官道上虽然人马喧嚣车轮滚滚,可是两侧埋伏下数万人马的山林之中却是鸦雀无声一片沉寂。时间在人们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缓慢,埋伏在山林中的曹军都有些焦躁起来,只有张郃还静静地坐在马背上,闭目养神,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片轰鸣大响。正闭目养神的张郃立刻睁开了眼睛朝前方看去。在清淡月光的映照之下,只见大队人马正在奔涌而来。张郃兴奋起来,喝道:“准备!”命令立刻传达下去,曹军官兵弯弓搭箭最好了射击的准备,人人心中都兴奋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大队人马奔入了曹军的埋伏圈。张郃正准备下令进攻,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下面韩遂的声音高声喊道:“张将军!是我们!别放箭!”张郃一愣,随即喝令众军收箭。
韩遂在阎行的保护之下直朝山上奔来。张郃策马迎了上去,叫道:“韩将军,怎么回事?!”
韩遂大声叹了口气,随即心有余悸地道:“敌军竟然直接来打营寨,我军抵挡不住,被他们踹入营垒,伤亡惨重啊!”随即指了指身后的几千兵马,道:“我那万余兵马就只剩下了这点人了!营垒中来不及运走的辎重物资全部都损失掉了!”张郃看了一眼韩遂手下的残兵败将,禁不住恼恨不已,沉声道:“定然是那鞠义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真是可恨!”韩遂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张将军,现在怎么办?”鞠义道:“你们即刻过去与荀攸先生他们汇合。我继续断后。”韩遂点了点头,当即招呼了一声手下的将士,随即便穿过了这片地域直朝西边奔去了。张郃则将手下兵马分成两部分,一步埋伏的时候,另一部则撤退,到十里之外停止撤退,就地埋伏下来。随即先前埋伏的兵马才撤下来。如此循环,两支大军相互掩护慢慢地朝西边退去。
话说艾朗在打垮了营寨中的韩遂所部之后,估计敌军一定是大惊之下顾不上埋伏了而一窝蜂地西逃,于是便想继续追击以进一步扩大战果。然而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却显示,张郃将麾下数万精锐分成两部相互掩护撤退,步步为营,仓促追击上去只怕讨不到多少好处,于是便打消了继续追击的计划,而带着战利品和俘虏退回了城中。辽东之战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