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愣住。
温暖昏黄的睡眠灯下，乔奕辰能清楚地看清季临渊的脸。
他憔悴了很多，下巴处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不修边幅的样子反而更显男人味，成熟中透着一股忧郁。
“我吵醒你了？”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奕辰，我想你......”
乔奕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但还是被她强忍住，没有让情绪失控，只是静静地看着季临渊。
“奕辰......”季临渊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见女孩像是躲避着什么病毒一般，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去。
季临渊一愣，右手僵在空中，良久，才缓缓收了回来。
“你觉得我脏，对吗？”季临渊苦笑一声，“别说是你了，我也在厌恶着自己，奕辰，我知道自己说话不算数，配不上你，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但是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了你，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乔奕辰平静地看着他，“或许我真的应该大度一点，宽容一点，有些女人连丈夫出轨都可以原谅，更何况你是迫不得已要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你跟乔思婉在一起的画面，那个画面，让我疼得喘不过气来，而且一天比一天疼，我就知道，我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我很爱你，季临渊，可或许越爱你，越越没有办法原谅这一切。
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见了，只是让我们彼此更痛苦而已。”
“奕辰，对不起......”季临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请你忍一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摆脱这种折磨的。”
“这样的话，我听得还少吗？”乔奕辰淡淡一笑，“从我们来到帝都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在说，给我点时间，我带你回海城，让你过上你想过的平静生活，可是结果呢？我们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今日，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季临渊，我能原谅你从一开始就利用我、骗我，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跟乔思婉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对了，我一直没问，乔思婉怀上了没有？你是不是一直在努力让她怀上？”
“我没有，”季临渊痛苦地攥紧了双拳，“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我说了，有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很多时候，过程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乔奕辰偏过头去，没有让他看见她的眼泪，“算了，反正她迟早都能怀上，我问了也是白问，你走吧。”
季临渊很想告诉她，他没有跟乔思婉发生关系，乔思婉虽然怀孕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说。
他也是在季老爷子死后才发现，季老夫人早在暗中就控制了季氏集团，现在季氏集团的大权看似掌握在他的手里，其实不是。
他是季老夫人的亲孙子，她倒不至于将他赶尽杀绝，但是她的母亲现在还没找回来，估计只有季老夫人知道她在哪里。
而季老夫人唯一求的，就是希望他身上的血寒症能被治好，在季家好好当这个掌权人。
所以他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乔思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包括乔奕辰。
北苑少不了季老夫人的眼线，所以那天早上回来，他在客厅故作痛苦的样子，就是做给季老夫人看的，为的就是让她和季老爷子相信，她已经跟乔思婉发生了实质的关系。
季临渊敛了敛思绪，哑声道，“奕辰，你好好休息，有事的话，记得叫小红给我打电话。”
“你去找小默默了吗？”乔奕辰突然问道。
走到门口的季临渊停下脚步，“找了，我加派了人手去找，暂时还没有音讯。”
“你如果找不到的话，我还是希望我可以回海城自己找，毕竟我在这里躺着，是真的不放心。”
“不行，”季临渊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我在哪里，你就必须在哪里。”
“可是我们早晚都要分开的，不是吗？”乔奕辰扯了扯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等孩子生下来，我还是要带他走的，我只是想早点回去找小默默而已，不然我躺在这里，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哭着找妈妈，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奕辰，你不要这样，”季临渊走回到床边，俊美的脸隐匿在了阴影里，沉声道，“我真的很努力在找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光相信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好好地在我身边，而不是在这里提心吊胆。”乔奕辰转过头来直视着他，“我说过，孩子出生后我会救你，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乔思婉了，或许根本用不上我孩子的血，没什么好留我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介意乔思婉的事情，”季临渊蹙眉，“总之，小默默我会找，乔思婉的事情早晚我会解决，但是你必须留在这里，不单单是因为我离不开你，更是因为我不能让别人拿你威胁我，我现在是季家的掌权人，多少人在想方设法找我的弱点，而你，无疑是我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弱点。”
这样无比动听的情话，任凭哪个女人停了，都会招架不住，可不知道为什么，乔奕辰只觉得浑身撕心裂肺的疼着。
原来，就算再相爱的两个人，只要有了一堵屏障将他们隔绝开后，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温暖不了那颗被伤过的心了。
乔奕辰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去。
“你好好睡觉，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乔奕辰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破碎的哭声还是从嘴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