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萧厉腰酸背痛地从阎非的办公桌上爬起来，呵欠还没打完，倏然就发现他周围的工位都已经没人了。
“我靠，这些警察都不用睡觉的吗？”
萧厉睡眼朦胧地去洗脸漱口，回来发现阎非步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看到他就说了一句：“找到人了，姚建平已经去带了，一会儿回来审。”
萧厉一惊：“卧槽，你们这么有效率？谁啊？”
阎非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萧厉看了一眼，资料上的人名叫齐放，四十岁不到，现在自己开了一家传媒公司，萧厉问道：“为什么是他？马骁骁的那条微博虽然是依据但是不能当证据吧？”
阎非淡淡道：“马骁骁的皮条客招出来的，齐放是名单上马骁骁最后跟着走的客人，说马骁骁招待完齐放之后相当生气，两人发生过剧烈的争吵，而且齐放还试图攻击马骁骁，后来是徐翔出面才解决了问题……就是马骁骁发微博的那天。”
阎非的脸色不算好看，接连熬夜明显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的，两人凑着抽了两根烟提神，不到半小时姚建平已经带着齐放回来了，后者穿着一身上班的正装，直到坐在审讯室里都还是满脸发蒙。
萧厉已经轻车熟路了，进了审讯室便将案宗的文件夹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看着浑身一抖的齐放笑笑：“醒了？还以为自己在上班呢？”
齐放张了张口：”我……我没杀人啊警官，真没有，你们不能冤枉……”
“我们还没说你杀人呢，把事情交代清楚，真没你什么事也不会扣着你。”
萧厉比起身边冷着一张脸的阎非到底要有亲和力一些，齐放白着一张脸，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阵，最终小声说道：“我，真没犯什么事，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那个女的……但我真没杀她！我，我就是睡过她，这个事儿也不至于要来这个地方说吧？”
阎非冷冷看着她：“5月12号当天你在哪儿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作证？”
齐放回想了一下：“我……我那天调休，在家里休息，可，可是我真的没杀人！我也没想到她会死啊！”
“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阎非脸上的神色变得凌厉起来，萧厉想了想问道：“马骁骁的皮条客说你之前和马骁骁产生过矛盾，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齐放嗫嚅了一下嘴唇，回忆了一下很快说道：“就，就那女的，漂亮归漂亮，但讲话不好听……我心想我都花了钱了凭什么还要在她这儿受气，拍了她两张照片，还看了一眼她手机，就这么吵起来了。”
萧厉扬起眉：“她讲什么了？”
“就……就说现在男人没用，都要女人养，还不行什么的……我，我当时很生气，但我真的没杀她啊警官，你们相信我。”齐放明显是慌了神，讲话都有些颠来倒去。
萧厉见状叹了口气，他和阎非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很快一起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
“你觉得呢？”
阎非叼着烟往吸烟室走，萧厉跟在后头摇摇头：“虽然现在看起来他的嫌疑很大，但是心理素质对不上。”
阎非皱着眉沉默了很久，直到两人烟都烧了一半，他才淡淡道：“凶手的手法不像是冲动杀人，必然是受人指点有过策划的……信息部那边正在查齐放的社交媒体和通讯记录，如果查不到什么，齐放的嫌疑就很小，他不可能一个人犯下和三年前这么像的案子的。”
“信息部那边什么时候出结果？”萧厉问道。
“最多一小时。”
阎非眉头紧锁，萧厉看出些不对：“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阎非缓慢地摇摇头，神色里有些道不明的纠结：“齐放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最近在哪里见到过……”
……
一个小时后，信息部让人来通知他们下楼，萧厉本以为是查出什么名堂来了，却不想齐放的微博却是相当干净，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张琦，后者道：“他的微博和私信都没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阎非敏锐地抬眼看过去，张琦触到他刀子一样的眼神像是噎了一下，小声道：“这个人，我之前查过他，阎队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网红的案子吗？他也是薛哲调查过的人，之前曾经在微博上发表过一些咒骂陶泉的不当言论。”
阎非闻言一惊，这才猛地想通那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之前他在写结案报告的时候翻过信息部给他的回馈，齐放当时就在名单里。
张琦道：“因为上次薛哲的案子，所以我知道齐放还有一个小号，就是这个。”
她在大屏幕上展示出一个粉丝还不到100的空白小号，和马骁骁吵架的当天，虽然齐放在大号上什么也没说，但在小号上却是用长篇大论将马骁骁骂了个遍，不但直接说出了马骁骁的微博名，最后更是放出了他偷拍的照片，整篇微博读来相当的不堪入目。
萧厉皱起眉：“看不出来，还挺人面兽心的。”
阎非看不下去屏幕上马骁骁赤裸的身体照片，别过眼道：“他这个号有人在私信里找过他或者有什么可疑的留言吗？”
张琦摇摇头：“这个小号他关闭了私信，就算有人给她发也发不了。”
事情到此又陷入了僵局，阎非心下焦急，回到八楼后，他又开始翻看之前姚建平他们去马骁骁公寓做的勘察报告，萧厉凑过来扫了一眼，忽然看到其中一张照片里，马骁骁的抽屉里塞着不少破旧的纸币，他一愣：“这年头还有人藏这么多纸币啊？我出门钱包都不带了。”
阎非的表情一顿：“你说什么？”
萧厉撇撇嘴：“我是说，现在都微信转账了，家里怎么还有这么多纸币？”
阎非定定地看着照片，半晌问道：“现在在什么情况下还会用到纸币？”
萧厉也渐渐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般来说如果对方的经济水平不好，或者年纪大了，用纸币的情况比较多，还有就是直接给现金不会有转账记录……”
阎非听到这儿忍不住骂了一句嘴，翻了一页就见在马骁骁家里找到的现金金额有将近两千七百块钱，而且其中大多不是整钱，二十十块的居多，放了整整一抽屉。
阎非脸色难看：“之前还以为这是马骁骁积攒下的零钱，但是现在想起来……一般来说她们接客一定要过中间人这一道，私自接客如果被查出来会被皮条客除名，未免留下记录，马骁骁如果私自接客，只可能是用现金交易。”
萧厉一愣：“你是说马骁骁还有别的客人不在那张名单上？”
阎非顾不上和他多说，联系上检验科让他们看看人民币上有没有指向性较强的痕迹，一般来说想在这样的旧纸币上提取出指纹和DNA都相对困难，但也可能会留下比较大的污渍可以给他们提供调查方向。
萧厉听他打完电话问道：“其他客人都调查过，没问题？”
“还在问，但现在问到的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没什么动机。”
阎非将勘察报告和现有的案宗递给他：“马骁骁在出事前几天的行程姚建平他们排查过，有几个时间段行踪不明也没有被人目击过。”
萧厉草草翻了一下，渐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如果真的是这个未知的客人杀了马骁骁，他一开始肯定是不想杀人的，要不他不会付钱……但是后来他究竟是怎么被人说动动手的？正常如果有人找到我说要不你杀个人吧，我肯定会觉得他是神经病啊。”
阎非沉默了片刻，半晌摇摇头：“如果只是追求犯罪本身……那只要将潜在的受害者和潜在的犯罪者凑在一起，事情就很有可能成功，马骁骁是边缘化职业，没有固定的时间安排，性格容易得罪人，同时不挑客人，这些事情在一起注定了她本身就是一个容易被人盯上的目标，这时对方只要再找一个本身就有性犯罪倾向的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