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恒觉得心情好极了。
自打王婉仪死后，他就从未如此开怀过。
不过，新的问题出现了，既然杜清歌就是王婉仪，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把她送进宫里去选太子妃，当诱饵吗？
季玉恒眉峰微动，他舍不得。
前世他本就爱慕王婉仪，只可惜对方成了他的三嫂，他一直将那份爱慕的情感压在心里，从未对她表白过，更未敢奢求能和她在一起……
可如今不同了，她成了杜家三小姐，尚未婚配。
而他孑然一身，也并没有婚约在身。
所以，他有机会娶她为妻。
可她想要报前世之仇，一心想要接近太子，想要杀了太子……
若是阻拦她，不让她进宫选妃，她会不会怪他？
季玉恒觉得矛盾极了。
回到府里后，径直去了书房。
他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必须保证杜清歌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才行，至于太子，也必须尽快找到他的罪证才行，否则，一旦等到他登上大位后，再想扳倒他，那就晚了。
事情越来越棘手，留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紧迫了。
夜色微沉，唇瓣上似乎还留着她吐纳时候温热的体温，季玉恒嘴角弯了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拥抱她一次……
正想的出神，突然房门响了一下，白若端着一碗热汤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他今儿出门去打马球，白若在府里担心了一整天，毕竟他身体还没好，怕他吃不消。
见白若来了，季玉恒就觉得无比头疼，赶忙装的一脸难受，揉着眉心道，“今儿实在疲乏的很，打完了马球，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白若柔柔一笑，放了手中的汤碗，顺势绕到季玉恒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替季玉恒揉着肩膀，“我在府里也担心了一天呢，殿下您身体还没好，不可操劳过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姑母和太子都到了，更何况，还是建安候夫人亲自组的局，总要给面子。”季玉恒睁开了眼睛，端着热汤喝了一口，其实他浑身都不舒服，白若这样替他按|摩，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这是我吩咐人用老参炖的参汤，喝了补气血……”白若动作轻柔，一心一意想要讨好季玉恒。
她同素若不同，素若心硬如铁，并不会依靠男人，可她自小就心软，而且这些年一直都在过苦日子，让人当玩物一般对待，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日子，如今季玉恒待她还不错，她想要找个长久的依靠，更何况，季玉恒尚未成亲，若是……
其实，正房妻子这种角色，她是不敢想的，可若是姨娘呢？
白若心中有期待。
可季玉恒只想摆脱她。
喝了一口老参汤，季玉恒语气淡淡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他可不想留白若过夜。
谁知道白若并不愿意离开，突然从背后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
季玉恒顿时觉得后背一阵紧绷，突然就僵住了。
“殿下，不如……让妾身伺候您沐浴就寝吧……”白若的声音很轻柔，有意无意吹过季玉恒的耳蜗。
白若可不同于别的女子，这些年虽说身子还清白，可如何魅惑男人的手段，却学了不少，举手投足都透着风情万种，若是换做别的男人，恐怕早就沦陷了。
季玉恒嗓子干涩。
想要摆脱白若，确实有些难，看来，又要逼着他使出杀手锏了……
季玉恒拍了拍白若的手背，淡淡一笑道，“沐浴倒是不必了，我自己洗更快，你回房间等我，我洗漱好过去找你。”又顺势提醒一句，“我叫人准备些酒菜。”他扬眉笑着，指尖点在白若小巧的鼻尖上，“喝酒了才能尽兴，你说呢？”
白若顿时心旌摇曳，红着脸不能自持，“殿下你真坏……”
“去吧，等我……”
季玉恒笑看着白若从书房走出去，人前脚走，他立刻就抖了抖衣物，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鸡皮疙瘩都要起一地了，这种恶心话，他是不想多说的，可白若和素若确实还不好处置，只能忍一忍。
如法炮制，再次在白若的酒杯里做了手脚，这一晚上，注定很不好过……
…………
此时，宫里头也不安静。
白日里安平长公主见过了杜清歌，那张脸，着实让她惊讶了许多，回宫以后，她立刻就去见了杜太后。
杜太后这几日身体有些不好，主要是朝廷中许多大事情除了需要太子把关，她也得出面做主，今儿冀州城又传来疫报奏折，说是冀州城内发生了疫病，如今好几千人已经染病了，急需要朝廷派人去调查赈疫。
这事情她还没同太子商议呢。
杜太后揉着太阳穴，看到安平长公主，立刻伸伸手道，“今儿马球赛如何？”
安平长公主立刻笑一笑道，“比赛很精彩，我倒是有很多年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比赛了，尤其是两队女孩子一起打，巾帼不让须眉，很好……”
“明月她们也上场了？”太后扬着眉毛笑了笑，颇有些得意道，“明月这丫头自小马球就打的极好，从不输人……”
长公主立刻摇了摇头，“不是明月。”
“不是明月吗？”杜太后皱眉，倒是想不出来第二个比长孙明月出色的，想了许久才道，“对了，李太傅的孙女李嘉玉马球打的极出色，不过，那孩子自小就爱和男孩子一起玩，倒是没见她和姑娘们一起玩过。”
“也不是她。”长公主目光闪了闪，低声道，“母后，那姑娘是杜家那位小庶女，马球打的极好……”
听闻是杜清歌，杜太后眼神瞬间一缩，“那丫头还会打马球？她今儿也去了？”
长公主立刻点点头，“她去了，她岂止是会打，简直打的出人意料的好。”
“是吗？”杜太后若有所思。
长公主唇瓣动了动，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犹豫道，“母后……难道……您不觉得那丫头很像一个人吗？”
杜太后脸色沉了一下，却又马上坐直了身子，直直看着安平长公主，“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没错，她很像一个人……”
“岂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安平长公主惊叹一声，“若不是她开口说话，我真以为她是江贵妃在世呢……”
“十几年了，我以为，我都快忘了她了。”安平长公主深深谈了一口气，“那时候，她不喜见人，皇兄将她接入宫中后，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都说她性子孤僻不好相处的很，哎……现在想一想，或许，她是从不愿意待在宫中吧，所以才不愿意与人来往。”
“住口，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是你皇兄的人。”太后眼睛里升腾起一股恼意，冷冷道，“当年若是她性子不那么倔强，她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死……”
“那孩子……”安平长公主咬了咬嘴唇，“真的是个怪胎吗？”
想起那时候江贵妃生产，安平长公主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可谓惊心动魄，阖宫上下都在等她生产的消息，当时皇上和太后正出宫祈福，江皇后把持着后宫，那时候都传言说，江皇后不肯让江贵妃平安生下孩子……
江皇后和江贵妃之间的那些事情，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可怕。
后来听闻江贵妃生了一个怪胎，孩子落地就死了，直接被江贵妃宫中的嬷嬷送去御花园埋了……
若那孩子活着，今年也该十五岁了……
对于江贵妃的第一个孩子，太后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情，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冷酷无情，“阖宫里的人都知道是怪胎，自然是怪胎，生出来那种怪东西，死了也好，免得损了我们皇家的脸面……”
长公主抿了抿嘴唇，“这倒也是，幸好，后来生出来的六公主好好的……”
提起季淑怡，太后的面色总算好了很多，嘴角也有了笑容，“那丫头就是个小机灵鬼，这些公主里，唯独她是我亲手养大的，我确实也很疼她……”
太后承认她对季淑怡的偏爱。
江贵妃生了季淑怡就死了，那孩子从未见过她的母亲，也可怜。
不过幸亏她命好，虽没有母亲照拂，却有太后这个靠山，宫里人可没人敢欺负她。
长公主倒是有个想法，自己的儿子也大了，六公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想法罢了，六公主尚未及笄，还得等两年。
长公主敛了敛心神，继续方才的话题，问杜太后，“您老把杜家那位小庶女带进宫里头，莫非……是想恶心恶心江皇后？”
杜太后倒是没有否认。
说实话，这一山不容二虎，后宫也一样，怎么能有两个做主的人？
江皇后这几年胆子越发的大了，许多事情都欺瞒她这个太后，她还活着呢，又不是闭着眼看不到，既然看到了，就容不得江皇后撒野，总要治一治她。
尤其现在，她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江皇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个至尊宝座，想要挟子为贵，想要独揽后宫大权，更想将她这个老太后一脚踢开。
她想踢开就踢开？
她这个太后确实是老了，可心没老。
一个人一旦手里把握过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让她把这些权利放下来交给另外一个人，那很难。
对她这个太后来说，亦是如此。
她和江皇后之间，必然会暗中较量。
既然江皇后不肯恭敬她这个太后，她自然也要恶心恶心江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