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从前倒是并未过多关注过季玉恒。
如今听长孙明月这样一说，她倒是细细琢磨了一番，低声道，“如你所言，还确实如此，众皇子中，唯独你五表哥和太子关系最为紧密……”
长孙明月立刻扬了扬下巴，起身从一旁的红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橘子，一边剥橘子皮，一面道，“不仅仅是我五表哥沉稳，您再想想他的母妃宁妃娘娘，宁妃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您可曾听到过关于她任何不好的言论吗？”
这倒是提醒了长公主。
宫里头这些娘娘们，这些年要吗和太后是一条心，要吗和皇后是一条心，这两派系之间，自来就纷争不断，而且皇后手段又十分狠毒，许多不服她的娘娘们，早就被罚去冷宫了，不然最后就落个死的下场，唯独宁妃，倒是可以独善其身这么多年，方才若不是长孙明月提醒她，她甚至忘了宫里头还有宁妃这号人物。
能在战争不断的后宫里做到不让别人去注意她，确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而且，这些年太后和皇后，似乎都对宁妃没任何意见。
这样看来，宁妃倒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了。
长公主突然觉得她女儿眼光独到，她可是宫里的长公主，按理说，应该更加敏锐才对，可竟还不如自己的女儿这般敏锐……
安平长公主笑了起来。
长孙明月顺势把一瓣橘子塞进了长公主的口中，撒娇道，“母亲，您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啊，反正我也不瞒着您，我心里只有五表哥一个人，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呢，反正，我把我的心思都告诉您了，您看着办，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口中的橘子很甜。
长公主咽下了橘子，揉了揉长孙明月的脸颊，“我只有你一个女儿，自小你想干什么，我和你父亲也没阻拦过你，至于你喜欢你五表哥这件事情，你且容我想一想，这一时半会，我也没法给你一个答复，况且，如今局势也不稳定，你也瞧见了，你皇舅舅还病着，生死未卜，太子那边，我还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长公主眼神温和，轻声说着，“娘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管你嫁给谁，我都希望你能嫁的好，过的好，所以，这事情容我好好想一想，你看行吗？”
既然长公主说要考虑，那这事情就有戏，至少不是一棍子打死。
而且长孙明月心里也清楚，母亲这是为了她好，太子没登基，江山不稳固，那其他皇子肯定也不安全，这个时候她若是嫁给某一个皇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会被牵连其中。
长孙明月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她还是很听话的，立刻点点头，“没事，您慢慢考虑，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着急嫁人……”
小脸蛋瞬间红了。
长公主笑了笑，母女二人坐下来一面说话，一面吃橘子……
…………
这一夜，注定睡不好觉。
自打从马球场上回来以后，杜清歌就一直心神不定，脑子里总是会不断涌现出季玉恒那张脸，以至于老太太问她今日去看马球赛都碰见了谁，她都回答的心不在焉，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老太太以为她太累了，也就没再多问，让她早早回房歇着去。
可她根本睡不着。
脑海里总会闪过一个一个的旖旎画面。
他搂着她，吻了她的嘴唇……
一想到这个画面，瞬间觉得浑身火烫，有些焦躁。
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还是睡不着。
周妈妈以为她病了，很着急。
唯有冬雪知道内情，低声跟周妈妈道，“小姐没病，只是白天遇到了一些事情，怕是心焦难安……”
周妈妈大惊，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情？
反正周妈妈和云儿都是她们的人，冬雪也不怕什么，低声跟周妈妈说了傍晚杜清歌被季玉恒强吻的事情，她恼火道，“真是看不出来，他竟是那种人，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居然……居然轻薄了咱们小姐，我猜，小姐肯定为了此事心焦生气，才睡不好……”
周妈妈听的心都慌了。
尚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被一个皇子给强吻了，这还了得？
这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她家小姐还怎么做人？
而且，京都城里这些闺秀们，那个不是眼巴巴的在等着看人笑话，若是让她们知道杜清歌被季玉恒轻薄了，到时候肯定会说一句，“定是那小庶女魅惑勾|引，不然堂堂皇子，怎会去轻薄她？”
一想到这里，周妈妈就忍不住擦冷汗，赶紧问冬雪，“此事还有谁知道？”
“额……还有五皇子身边的那个飞尘知道。”
“飞尘？”周妈妈很担心飞尘会乱说，“他不会乱说吧？”
冬雪立刻摇头，“这您放心，他不可能乱说的。”
“那就好……”周妈妈脸色稍微松了几分，低声叮嘱冬雪，“这事情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咱们姑娘还未曾嫁人呢，闺誉太重要了，若是让五殿下毁了她，那可怎么办？”
冬雪自然知道厉害关系，立刻点头道，“您放心，打死我，我也不可能说的，只不过……咱们小姐就这么吃了闷亏，也太气人了……”
冬雪气的直瞪眼，只恨自己当时不会拳脚功夫，不然，定会动手打他。
周妈妈也觉得此事有些气人。
不过，五皇子怎么会突然强吻她们小姐呢？
周妈妈有些想不通，叹气道，“我去看看三小姐……”
周妈妈进了屋，杜清歌正好翻了个身，睡不着的滋味真不好受，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小姐还是睡不着？”周妈妈顺势倒了半碗热水，缓步上前坐在了杜清歌的床榻边上，低声道，“可是有什么心事？我看小姐很是心焦……”
杜清歌端起茶碗喝了半碗水，才觉得不那么烧心了。
其实方才外间周妈妈和冬雪说话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几句，料想周妈妈应该知道傍晚的事情了，忍不住呼一口气道，“妈妈应该听冬雪说了吧？”
周妈妈点点头，“冬雪说了，可我不明白，五殿下怎么会突然……突然这样呢？”
杜清歌其实心里知道其中原由。
她想，季玉恒其实一直都喜欢王婉仪吧，只是没机会说出来罢了，如今他知道她是重生的，大概是太喜悦，才会如此。
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苦恼了。
她可是他前世的嫂子啊。
他明明知道的。
他应该知道她前世到底有多喜欢太子，更知道她和太子之间早就有过男女之情了，她甚至还给太子怀了孩子，这些，他统统都不在意吗？
无论是从哪一点来说，她都觉得很难接受。
可这些事情她也没办法告诉周妈妈，只能揉一揉眉心道，“我也不知道，但……五皇子他应该没有恶意……”
周妈妈很是诧异。
按理来说，女孩子被非礼了，肯定都会哭哭啼啼，甚至会怒斥那个不要脸的混蛋，可杜清歌居然说五皇子并没有恶意……
这……
周妈妈是聪明人，听话听音，她猜想，杜清歌和五皇子之间，肯定还有点别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既然杜清歌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顺势拉了拉被子替杜清歌盖好，轻声道，“现在都三更天了，姑娘你还是眯会吧，不然明儿早起肯定没精神……”
杜清歌点点头，顺势躺下，打算眯会。
而此时此刻，三道黑影正轻飘飘的翻墙揭瓦。
那三道黑影着实轻盈，站在墙头，倒像是走在平地上一般，根本听不到一丝动静，不过这翻墙揭瓦的勾当，总会让人十分耗神，因为万一弄不好，就会被人察觉。
跳过一道院墙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吐槽了一句，“这样偷偷摸摸的去看一个女人，真的好吗？万一人家把咱们当贼看，那可怎么办？”
“嘶……飞影，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另一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殿下这是要去看媳妇，看媳妇懂吗？”想了想又道，“算了算了，你这个木头也不知道媳妇是什么，反正你也没有……”
“切，说的好像你有媳妇一样……”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为首的黑衣人呵斥了一句，“再吵两句，护院都要被你们招来了……”
三个人瞬间闭嘴。
谁能想到，堂堂五皇子，大半夜不睡觉，像是贼人一般，翻墙揭瓦的来看杜清歌……
说实话，连季玉恒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可他真干出来了。
方才料理好了白若以后，他就偷偷溜出寝室了，本想去书房凑合一夜，结果，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杜清歌。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只要想了，就一定要去做这件事情，既然想杜清歌，那好，那就来看她一眼。
这大半夜的，又不能走正门，更不能惊动府里其他人，怎么办？只能偷偷摸摸溜进来了，幸亏这些年韬光养晦，私下里学了一身的好功夫，这轻功不错，不然，想溜进来看人都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