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
这一世，她非要亲眼看着季玉彦死在她面前。
“快走……”
“好……”
季玉恒也不敢耽误，又担心杜清歌的伤势，“若是疼的厉害，便告诉我……”
“别磨磨唧唧的了，我替你照顾她，你快走，若再不走，他们都要追上来了。”周道人陡然良心发现一般，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黑瓶子，从瓶子中掏出两枚米粒大小的药丸，递给了杜清歌，“把它们吞下去……”
“这是什么？”季玉恒顿时警觉起来，一把捏住了周道人的手腕，厉声质问。
周道人慢条斯理，“解药……”
季玉恒怎么会信他的话，“你会那么好心？”
周道人盯着季玉恒，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不信我？”
“叫我如何信你？”周道人狡猾，万一是毒药，岂不是害死了杜清歌？季玉恒当然谨慎。
周道人冷哼了一声，从瓶子里再次倒出两粒药丸一扬脖子吞了下去，“这回你们该信我了吧？”
周道人盯着杜清歌，“一命换一命，你方才救了我，我知恩图报罢了，别以为我没良心，我只是不屑有那东西罢了，有良心的人，死的都惨……”
杜清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药丸吞了下去。
反正都这个样子了，死马当活马医……
“快走吧……”周道人催促了一声，“他们的人应该很快就追上来了，若你们想跟着我一起死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反正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了……”
季玉恒不敢耽误时间，赶紧打马前行。
此刻，后面追兵将至。
杜怀远也带着一队人马追了出来。
“太子殿下不是一直都想娶我女儿吗？如今我女儿危在旦夕，殿下却不顾她的安危，又是命人放箭，又是穷追不舍，殿下是想要了我女儿的命吗？”
杜怀远脸色很难看。
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季玉彦一心想让马车里的人死，根本不顾五殿下和他女儿的性命，乱箭不长眼睛，不可能只射死周道人一人的，很显然，是冲着马车里所有人去的……
季玉彦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杜怀远，“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没听见吗，方才我已经说的清楚，不让我的人伤害五弟和三小姐，我要的只是车里的奸细，那奸细若是活着回了羌笛，对我们多大损害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方才其实季玉彦在心里也挣扎了许久。
他确实心悦杜清歌，也想过要救下杜清歌，可他压根不知道周道人会对杜清歌说什么，若是把他的秘密说给杜清歌，那又该怎么办？
心慈手软之人，注定成不了大事情。
当然，儿女私情在这一刻肯定比不上前程江山，所以，他取舍间，选择了江山，放弃了杜清歌……
“刀剑无眼，殿下就能保证，您的那些人一定不会射中我们三丫头吗？”杜怀远总算是看清楚了季玉彦的真面目，方才季玉恒对他说周道人的身份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直到季玉彦带人来杀周道人，他才肯定，季玉恒说的话都是真的。
若这周道人真的只是探子，定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找个机会，半路击杀就行了，可季玉彦显然迫不及待想要立刻杀掉他，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原因了，定是怕周道人把什么重要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杜将军……你是怀疑我的能力？”季玉彦不高兴了，眼风冷了一下，沉沉道，“将军这是在怪我没能及时救下令千金吗？还是在怀疑我不肯救令千金？”
杜怀远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知道，指望太子是不可能救下杜清歌的，如今也只能盼着季玉恒了，好在季玉恒在马车上，若是季玉恒不在马车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望殿下尽力……”杜怀远沉着双眸拱了拱手，匆匆追了出去，“我的女儿，我定然会救她出来……”
“追上……”季玉彦生怕杜怀远会坏事，低声吩咐齐飞，“让咱们的人准备好，不必留下活口……”
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干脆就全部杀了……
季玉恒一路打马，好在杜清歌服下了解药，渐渐的觉得精神好些了，胳膊上用了止血的药，倒是也不流血了，只是火烧火燎的疼。
她其实最怕疼了，只是强忍着，不敢让季玉恒分心。
“多谢你的解药……”杜清歌虚弱的靠着车壁，此时此刻，她心里也很担心，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忍不住问那周道人，“皇上病着，真是因为你的丹药？”
周道人半闭着眼睛，从昨晚他被掉包出了江府以后，一连串的经历让他精疲力尽，当初来到京都城也是想要扬名立万，想要让世人知道，他的毒才是天下第一，谁知道，非但没有扬名立万，反而差点因此丢掉了姓名。
当初江正德信誓旦旦跟他说，只要他能让皇上重病不起，并且太医查验不出来，他便可以名扬天下，将来太子登基以后，他便是辅臣，哼，不过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周道人有一种大梦一场空的悲凉感觉。
“你也不必谢我，我周道人这辈子虽说坏事做的多，可知恩图报四个字，我还是懂的，方才你替我中了一箭，我说过，我给你解药，就算还了你的情分了……”
“话虽如此，你能给我解药，还是要谢谢你……”杜清歌咳嗽了一声，车马有些颠簸，伤口疼的厉害，她面色苍白，喘一口气道，“知恩图报四个字，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
周道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皇上的毒是不是他炼制的，只是用手肘碰一碰杜清歌的肩膀，“你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很是关心，莫非……是你的小情郎？”
周道人用极八卦的眼神又看了季玉恒一眼，调侃道，“小子，你还挺有眼光，这样一个绝色，确实难得……”
“你别胡说八道，他……他可不是我的晴朗……”杜清歌瞬间脸上一红，觉得这周道人真是多嘴，又偷偷看了季玉恒一眼，他也正好回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间，她看到他笑了，那笑容十分温柔，并且大大方方跟周道人道，“是我爱慕她……”
杜清歌顿时觉得心如鼓擂。
这家伙，倒是承认的很快。
“难怪你舍命偶搭救……”周道人哼了一声，事到如今，倒也没什么瞒着不好说的了，淡淡道，“若是当时你不跟着一起上车的话，我是做好打算的，等到车马出了城，我便带着这女人一起走，这样的绝色，我周道人一辈子也没碰过一个呢，死了倒也值了……”
“住口……”
季玉恒顿时眼风一冷，转身，“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你这小子，别激动，先别激动，”周道人觉得季玉恒真是无趣，扬声一笑道，“这么美的女人，谁见了会不心动？不过，既然是你的女人，那我便不动这个心思了……”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沉声问季玉恒，“你说我有后了，可是真的？”
说实话，他这种人，原本也不敢奢望自己有后的。
那青儿，他确实记得……
“我何必骗你。”季玉恒冷笑一声，“那女子本也可怜，挺着个大肚子，连你的人影都找不到，日子过的又艰难，替别人做着浆洗的活过日子呢……”
周道人顿时眼神一黯，大概是有些愧疚了吧！
“还真是可怜……”杜清歌不由感叹一声，“怀着孩子还要替人浆洗，她若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周道人垂了眸子不说话。
“我方才问你呢，皇上中的毒，真是你炼制？”杜清歌盯着周道人，心中多少有些不信，这周道人看着也不像个高人啊，居然能制出来奇毒……
“嗯，我炼制的……”周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江正德向我许诺，只要我制出一种连太医都发现不了的奇毒，便可天下闻名了，还说，只要我助太子登基，将来定让我做一个辅臣……”他自嘲道，“普天之下，谁不想扬名立万？谁不想位高权重？我也不例外，哎……只是，谁曾想最后竟落得这样的田地，扬名立万没扬成，反倒差点搭上了一条命……哼……你们京都城里的人，真是各个狡猾的很，不像我们族人，坦坦荡荡……”
“你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杜清歌咳嗽了一声，“奸诈狡猾，不过是你遇人不淑罢了……咳咳咳……那你可有解药？”
她本想着从周道人手里要到解药，只要有解药，皇上的病好了，一切便也结束了。
谁知道，周道人竟然摇摇头，“没解药，此毒无药可解……”
“什么？”
季玉恒瞬间回头。
“你说什么？”
“我说，此毒无药可解……”周道人摊手，“我尚未研制出解药，而且，太子和江正德他们，也不让我研制解药，他们说，天下奇毒，无药可解，才显得更加珍贵……于是，我便信了，便不再研究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