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长孙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平长公主。
这一段往事，她是不知道的，在她眼里，母亲总是最美好的存在，温和善良，待人极好，谁能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段丑陋的过往……
“母亲，皇后娘娘说的……不是真的对吧？”长孙明月死死盯着安平长公主?，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虽然她知道宫中肮脏，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当时，康平公主是该有多绝望啊……
堂堂的公主，却遭受了那样的事情……
长孙明月只觉得后头一真干涩，连呼吸都紧了，她分明看到了安平长公主眼神的闪躲和忏悔。
杜太后也深深皱眉，拉了长孙明月过来，“这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母亲也不是故意的……”
“哼，何必找借口？”江皇后冷冷一笑，“不是故意的？这便可以了事了吗？康平公主若是活着，若是从未遭受那样的事情，也许也早就儿女成群，过得十分幸福了，就是这宫里头的险恶害死了她，哼……反正这宫里头人人都是恶魔，既然你们当的了恶魔，我又为何不可？”
“还有你……”江皇后盯着太后道，“这些年你手里头沾了多少血，你不知道吗？又何必说我歹毒？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杜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难堪。
其实江皇后说的没错，能在这宫里头活下来的人，谁心里没点恶？
没有谁是清白的……
如今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果报应罢了，当年她帮着儿子登上皇位，也是血流成河，杀了很多人，如今，江皇后也是如此……
杜太后瞬间心灰意冷，说不出的难受。
再看一看这满屋子的人，谁又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活着呢？
杜太后突然就觉得这人生没有了意义，这坚持也没有了意义……
“好……你们娘俩不就是要玉玺吗？行，今日只要这些人都平平安安的，我把玉玺给你们……”太后再也不想坚持了，季家的江山，反正也是季家家人坐着，只要季玉彦能不能坐好这个江山，她也已经不想再去管了，她还能活几年？
而且，若是今日不将玉玺交出来的话，必定会血流成河，她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了……
“母后……”长孙明月听闻杜太后要把玉玺交出去，顿时失声道，“不行，您不能把玉玺给他们，若是他们真的登上了大位，定会杀光所有与他们做过对的人的……”
季玉彦立刻背着手道，“姑母放心，若是皇祖母真的肯成全我的话，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动，哦，对了，大理藩王那边，我也不会动一根汗毛，原本都是一家人，我也并不想闹到这种地步，只不过……”
季玉彦眼眸沉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八王爷的身上，“皇叔今日与我兵戎相见，我心里总归不舒服，不过皇叔放心，我绝不会杀了你了，更不会对你的家眷动手，只是……你这些兵，恐怕就不能给你留着了，今日还请皇叔留下兵符，当然，赤霄宝剑你留着，这是祖宗留给皇叔的东西，我是不敢要的……”
季玉彦可是聪明透顶的人。
八王爷的兵符那可是好东西，若是现在不夺回来的话，将来恐怕很难夺回来，若是夺不了兵符，来日八王爷若是造反，还要花大力气去镇压，他可不想给自己的将来留下任何后患。
八王爷嘴角抽了抽。
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是他第二次栽在季玉彦的手里头，第一次是他支持废太子的时候，险些被废太子连累，这些年韬光养晦，没成想，又落入了季玉彦的圈套。
这次，季玉彦要的可是他的兵符。
若他没了兵符，便也形同废人了……
当然，季玉彦也低估了八王爷撒谎的能力了，而且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吃过的盐巴也比季玉彦多出几袋子来，方才也只是一瞬间的惊慌罢了，如今倒是镇定了下来。
“大侄子，我知道你想要江山，你怕我谋反，但不巧的很，我这兵符还真不在我这里……”八王爷边说边嬉皮笑脸道，“你问问我这些兵，今儿我调动他们，可曾用过兵符？他们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养起来的，认的也不是兵符，是我这个人，说起来，你皇叔我就是那个活兵符，你要兵符，倒还不如要我呢……”
八王爷不正经起来的样子，惹的季玉彦瞬间恼火，“皇叔，我可不是三岁孩子了，别以为能骗的了我……”
“骗你？我可不敢的，你瞧瞧，如今你这脑子可是比我灵光多了，我如何能骗的了你，若是能骗的了你，又怎会自投罗网，落到你的手里？”八王爷可是临危不乱，捋着胡须一笑道，“不信你也可以来搜搜身，这兵符还真不在我身上，当然，以你的手段，你肯定是想将你皇婶婶也带来威胁我对吧？又或者去搜我们八王府，我也跟你交个实底，这些我都是不怕的，我和你皇婶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到了不怕死的年纪了……而且我们也没孩子，你也威胁不到我们，只有你搜府，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收获……”
八王爷看似嬉皮笑脸，实则言语里全是威胁。
“若是没有兵符，你以为你能用的动我们八王府的兵吗？我手底下的兵，若是召集起来，少说也有十万，这十万兵，你确信你能轻易打败？”八王爷再次捋了捋胡须，淡淡一笑道，“小子，听我一言，今儿就到此为止，你皇祖母既然说要给你玉玺了，那便是不在乎你是如何上位的，既然你皇祖母都不在意了，我这个当皇叔的，自然也不会去干涉你，至于你……我现在不会管，将来也不会管，等我百年之后，我自然会交出兵符……”
老奸巨猾四个字，一点都不为过。
八王爷很清楚，兵符就是他的护身符，所以，他早早的也将兵符安置妥当了。
季玉彦闻言，瞬间沉了一张脸，“皇叔，你这是耍我呢？若兵符在你手里，你若谋反，我该如何？”
“谋反？哼……我无儿无女，为何要谋反？”
“你若是自己要当皇帝呢？”
“我自己要当皇帝？哼……当年我既然不同你父亲争，现在自然也不会同你争，只要你爱民勤政，我又何必去搅扰这太平盛世？更何况，我也老了，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还要耗费精力，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事情了……”八王爷长叹了一声，自己确实也老了，很多事情不似年轻时候那般上心了。
“反正，兵符确实不在我身上，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八王爷阔袖一挥，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淡淡道，“可你想好了，杀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我的死讯一旦传出去，多少人会为我报仇，那可就不好说了，这么多年，我这人虽说不咋滴，可认识的掏心窝子的人，也有几个……”
“真是个老无赖……”江皇后没忍住，骂了一句。
说到底，他就是不肯交出来兵符，他们也确实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若是真给杀了，这个后果也确实很难承担。
季玉彦眼神沉了一下，思考着。
太后半闭着眼睛，一直揉着太阳穴，“彦儿，你母后给了我时间，让我选择，那我便告诉你，你登基的事情我能答应你，这七日内，我让礼部去处理这件事情，玉玺，我也会给你，但前提是，你先送你八皇叔安安稳稳回去，再将你五弟平平安安接进来，老五这些年安安稳稳一个人，若你不逼他，他又怎会逃出去？哎……兄弟一场，又何必要自相残杀？你把你五弟接回来，哪怕……哪怕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哪怕你给他圈禁起来，命人好好伺候着，我都能安心将玉玺交出来……”
“你未免要求的太多了吧……”江皇后不高兴了，沉着脸道，“你看清楚了，如今外人看来，谋逆的可是八王爷，我们母子大可以将你们都杀了，然后对外说是八王爷动的手，比起死，你把玉玺交出来，岂不是更简单些？你还跟我们谈这么多条件，就你如今的处境，你以为，是跟我们谈条件的时候吗？太后，你可是想清楚了，你们这些人的命重要，还是玉玺重要……”
太后闻言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没有了我下的登基诏书，没有了传国玉玺，你儿子就算登基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哼……你以为，天下黎民百姓是傻子？你以为众人都不会怀疑？这帝王最怕的就是被天下人诟病，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你若是不在意这些，那你便动手，此刻把我们这些人统统都杀了，最好连着宫殿都烧了，一了百了……”
江皇后闻言气的都要跳脚了。
杜太后说的这话很对。
确实，若是无法名正言顺，将来定然会有人诟病，一个被诟病的帝王，臣子们迟早会找到谋反的理由，而且，也许连登基都无法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