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下来，宁长安将大家领进废弃的厂房。
厂房面积很大，宽有二十米，长三十多米，而且房梁有四米多高，显得很宽敞。不过里面到处是尘土，墙上数不清的蜘蛛网，还有一台废弃的拉丝机，墙角堆放着许多废弃物。
宁长安又把大家拉到院子里，厂房实在是没地落脚。
“我和妹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绝大多数人对我们兄妹俩都有善意，许多还有恩情，这一切我和妹妹都记着呢。在这里我先跟大家撂一句话在这，只要是咱们村的，只要不是游手好闲耍流氓的，我都招。”
“就是嘛！”
“看看人家长安，还村支书呢，哼！”
“你二哥肯定老老实实的干活。”
“但是～但是～我先把话说清楚喽。”宁长安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第一，新办的厂子有着严格的规定，违反规定我会开除，大家到时候别怪我不给情面。而且有些是我同学，有些要叫哥哥弟弟，还有的是我侄子，但在工厂里只有上下级，没有亲戚关系，也别指望亲戚关系我网开一面。”
“第二，自家孩子心里最好有点数，整天游手好闲的，偷鸡摸狗的您就别上前来了。我拒绝了大家的脸上都挂不住。”
“第三，咱们村子里的人，我大多数会安排在夜班，上不了夜班的请您免开尊口。在这里我先解释一下，头一个月都是白班，大家主要是熟悉机械和生产流程。以后都是三班倒，没有休息日，等四班倒的时候再提休息的事。”
“第四，前期就这十个人。现在厂子执照还没办下来，机器也没到货，我预计半个月时间会到。都是村子里的知根知底，半个月左右我会通知，没通知的就算了。”
“第五，你们谁会开车？”
“战军会开，战军快过来。”一名妇人立即小跑着从角落里将小平头年轻人拽出来。
年轻人点点头一言不发，气的妇人直骂他，还不停给宁长安道歉。
“战军哥复员了？你是A本还是B本？愿不愿意在村里上班？”
“A本，我想开出租。”
妇人当时就急了，照着年轻人胳膊捶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宁长安摆摆手阻止妇人：“你先把份子钱凑够再说。今天开始先在我这里上班，一个月六百。”
“还是长安痛快，你赶紧给你弟，不是，给宁厂长点个头啊你这死孩子。”
青年嗯了一声点头同意。
青年叫赵战军，比宁长安大两岁，刚复员回来。
关于赵战军的事宁长安记忆深刻。他确实想开出租，但现在的份子钱是十万，家里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到了明年这时候东拼西凑交了份子钱上车。
出租车这个行业是个很不正常的行业。在九十年代一个出租车司机一年挣七八万很轻松，结果二十年后出租司机还是一年挣七八万。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租车很不安全，即使是燕京这个全国心脏每年也都会有司机遇难。闹的一般的出租司机夜里都不敢到稍微偏僻点的地方去。
赵战军开上出租车没有俩月就遇到两个抢劫犯，而且还拿着弹簧刀，结果让他用扳子反杀。他身中八刀躺一个月，抢劫犯一个植物人一个伤残。自此后他也就不再开出租了。
宁长安早就看到赵战军了，刚刚问谁会开车也是故意的。
赵战军的品性没的说，而且话特别少，嘴严，关键是还能打，这种人开货车或者当司机绝对是上佳人选。
“第六。”宁长安再次举起手，“头半个月公司中午管饭，现在食堂也没有整理好，三嫂子你家能不能中午管饭。十二个人的量，一荤一素，半个月给你一百五，饭菜钱你先垫着，下月给你。”
一位看上去干净利生的三十一二的妇人笑着说：“行啊，我来就是问问你这儿需不需要做饭的。一天三顿饭我都能做。”
“前俩月一天一顿午饭。厂子正常运转您就别想三餐了，以后三班倒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以及早上六点三餐。前期你一个人做中餐，每个月给你三百，每餐每个人按照两块五标准，比如现在十二个人，每天饭菜三十，也许今天多明天少，但是一个月下来九百块钱。话先说明白，这些不算你工资这部分，就是饭菜煤气钱。如果这半个月大家不满意，您以后可上不了班。”
“你就等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们炖肉去。”妇人喜滋滋的走了。
“行了，大家都回去等通知吧。你们十一个先跟我来，除了两个不认识的剩下都认识。面试这一套主要是动手能力，是否勤快，咱们面试的内容就是打扫卫生。”
村部准备的东西很全，有笤帚扫帚还有长竹竿绑着的笤帚。几个个子高的包括宁长安自己拿着长杆笤帚靠着西侧清扫墙壁屋顶，另外几个人稍等片刻清扫地面。按照宁长安的要求这一次是大略清扫，至少能落脚。
清理一遍，晾一会儿待尘土落了地，老李骑着一辆三轮车开始清理剩下的铁屑铁丝垃圾。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但也属于村里资产，平时谁要是做主卖了就有人怀疑是否得了好处，现在要用厂房不得不清理出去，也就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宁长安观察了片刻，一狠心将四周窗户全部拆掉，已经破损的全部打碎，完好的整体拆除。
从村里征集三辆三轮车将尘土垃圾都运出去已经十一点半，大家洗漱一番前去三嫂家吃饭。
下午他们继续拆窗户，宁长安骑自行车到县城找了一家塑钢门窗厂，带人安装门窗。
“长安，来，好事。”三四点钟杜成武和老刘浑身酒气喜滋滋的回来，将宁长安拉到办公室。
“中午我和老刘去找他哥振宇，哦他哥是农村信用社的科长，跟他说了说，他觉得一百万贷款可能有难度，但六十万贷款有谱。”
“好事啊！”宁长安一拱手，“多谢二大爷和刘叔。”
“我哥在信用社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老刘又开始摆谱，“只要咱们营业执照下来，三天之内六十万贷款就能下来。不过咱们得正式申请，我哥也教我们怎么书写了。”
“那这事就齐了。”
“还有点小麻烦。”杜成武皱皱眉，“毕竟钱不少，得社长批准。不过他们社长最近好像有些不顺心，有事没事就呵斥人，振宇担心到时候出问题。信贷部门没事，振宇的面子足够，但社长那里有些发憷。”
“怎么回事？”
“撞邪了呗。”老刘撇撇嘴，“指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宁长安哭笑不得，这位刘叔说话真是容易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