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和沈茜的电话，李东哭笑不得。
这些女人都成精了，防不胜防。
不过事到如今，瞒不瞒的也没必要，事实上沈茜不知道袁雪吗？
尽管李东没问过，可大体上能猜到，沈茜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东星慈善夜那天，几人在会场碰面，以沈茜的精明，恐怕早就看出来点东西了。
……
8月2号，李东奔赴京城。
就在同一天，沪市也有人开始会面。
百联集团总裁吕永明、华润创业集团总裁程树林、光明集团董事长王中南三方开始会谈。
会谈一开始，三方就定下了基调，联手抵御远方的入侵！
王中南率先道：“自从远方成立以来，侵略性极其强烈。
尤其是并购家乐福之后，远方的野心，或者说李东的野心，达到了巅峰！
从问题奶粉发难开始，李东就露出了他的獠牙，他不是针对一两家，而是针对整个零售体系！
市场不需要搅局者，苏果被击溃，家乐福被击溃，下一步就是华润和百联！
事到如今，我们继续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我们三家都是国企，具有天然的合作基础。
光明旗下的农工商超市，现在被远方一再压缩市场空间。
陈浪的目的，或者说李东的目的，我们都能看出来。
先将中小型超市清扫出场，在沪市持续做大，等击溃了农工商，他下一步的目标百分百是华润和百联。
如果我们再无动于衷，结局只会是被李东分而食之。”
光明旗下的百货超市虽然不多，可农工商也是老牌百货超市，在沪市还是有不少市场占有率的。
而此刻，远方第一个露出獠牙针对的对象就是农工商。
前期光明遭受三聚氰胺的影响，连带着光明现在也实力虚弱，完全无力抗击。
王中南和李东是华夏同学会的成员没错，平时在群里扯淡聊天也没错。
可事关利益，该下狠手的时候，谁也不会留情。
陈浪针对农工商，王中南不相信只是陈浪个人的主意，肯定是李东默认了，或者干脆就是李东指使的。
李东野心太大，成为百货行业的龙头还不够，他还想控制下游产业链。
王中南甚至怀疑，李东有心想入主光明，这不是不可能。
当初在华夏同学会第一次碰面，李东就半开玩笑似的问他，买下光明要多少钱。
那时候王中南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王中南却是半信半疑了，这家伙到底打没打主意，谁能说的清。
王中南开口就是威胁论，感觉有些危言耸听，实际上却是没人真觉得他说错了。
放在06、07年，要是有人说，李东目标是整个零售体系，大家只会嗤之以鼻，当笑话来听。
曾经李东在媒体面前放炮，剑指华东，挑衅百联和华润。
然而那时候，谁真把李东的话当真？
大家都当笑话来看，甚至都没太在意他。
那时候，华润和百联，还在和李东谈并购远方的事，给李东一定的股份，让他回家养老就行。
而如今，这才多长时间。
远方超市直奔全国第一的位置而去，简直就跟神话似的。
单单只是第一，百联几家也不会聚首，大家都有傲气，不会怕李东。
可李东的第一，不是按部就班发展上去的。
他先是干掉了苏果，接着干掉了家乐福，这两家在国内的连锁百货当中，都能进入前十序列。
踩着前十当中两家的尸体，李东才走到了现在。
再放任下去，前十当中的其他人，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王中南刚说完，华创的总裁程树林就接话道：“王总这话说的没错，不过农工商还是太过势单力薄，抵御远方的攻击力不从心。
我的意思是，光明专心做生产就好。
术业有专攻，光明做零售实体店，这些年情况大家也看到了。
农工商原本在沪市中下游市场，占据了最大的市场份额。
可这几年，日暮西山，别人都在扩张，农工商却是原地踏步。
现在要抵御远方的进攻，甚至击溃远方，单一靠我们一家，难度太大，也不现实。
但是三家联合，资源也分散，也很难做到如臂指使。
如今华东地区，以华润实力最强，我们应该集中资源……”
程树林话音未落，百联总裁吕永明就笑眯眯地打断道：“程总，话不能这么说。
华东地区，说华润实力最强，这话有待商榷。
百联现在正在统合品牌，华联、联华这些百货品牌只要统一，华东地区，百联也不怵远方！”
吕永明说着又道：“当然，现在远方整合了家乐福的资源，在沪市实力大涨。
农工商继续单独抵抗，恐怕很快也会步苏果的后尘。
王总，这次合作，我觉得首先要确定一点才行，那就是农工商体系要并入我们两家。
当然，我们也不会白要。
光明以后就是我们两家最忠实的合作伙伴，华润和百联的渠道，要胜过远方十倍！
有我们两家为光明背锅，农工商可有可无。”
王中南瞥了两人一眼，没想到刚开始会谈，这两人就打上了农工商的主意。
农工商超市有他们说的这么弱？
被两人这么一说，好像农工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超市似的。
而实际上，农工商不小，一点也不小！
单论门店数量，华润都不如他们，超过2000家门店，当然，大部分都是便利店。
农工商旗下拥有可的便利店、好得便利店、伍缘折扣这几个知名便利店品牌，在便利店体系当中，市场占有率很高。
另外农工商在连锁百货当中，也多年未掉出前十。
虽然发展速度不快，可在07年的时候，营收也超过了200亿，比之前的沃尔玛都不弱，今年也肯定会超过200亿营收。
一家200亿营收的超市，在这两人口中，都快成马前卒了。
王中南皱着眉头道：“二位，这次会谈，我是抱着诚意而来。
国资委这边，也希望我们能达成一致，共同发展。
共同发展，不意味着农工商就要脱离光明，真要这样，那和被李东吞并有什么区别？”
吕永明摇头道：“区别大了，李东我想咱们几人当中，王总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你也说过了，他的野心太大。
关键一点，他喜欢吃独食！
农工商要是被远方给吞并了，那是有进无出，这点是必然的。
我们不同，不是说非要吞并农工商，只要能做到心往一处使，控股不控股的我们不在乎。”
程树林也点头道：“的确如此，王总，现在远方没有全力出击，是因为正在整合家乐福的资源。
另外在其他地方，远方也在压缩中小超市的市场，准备吞并他们。
这么下去，农工商迟早撑不住。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有陈浪在，农工商撑下去的可能性很低。
在华润万家那几年，华润万家从名不见经传，一举进入全国百货连锁第二，大部分都是陈浪的策略。
现在陈浪盯上了农工商，背后又有李东这个野心家支持，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是农工商的末日。”
吕永明接话道：“这点是必然的，为今之计，只有整合资源，做到一统，才能彻底抵挡远方的进攻。
甚至进行反击！
农工商主营业务就在沪市，百联也是。
百联现在正在整合旗下资源，再纳入农工商，实力定然暴涨。
等百联消化了这些资源，我们在沪市的市场占有率，在华东的市场占有率，会一举超越远方。
国资委这边，其实早有这个意愿在里面。
当年百联成立，就是为了打造国内最大的流通业集团。
这点王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您对百联应该是有感情的。
作为百联的第一任总裁，百联从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实现和巩固百联在行业中的领头羊地位。
现在百联的领头羊地位快要不保了，我们着急，国资委也着急，难道王总就不急？”
吕永明打起了感情牌，王中南在调任光明董事长之前，就是百联的总裁。
也就是吕永明现在的这个位置，实际上两人也是一起共事的同事。
至于百联整合农工商，国资委的确有这个意愿在里面。
不过要是不能说服王中南，其中麻烦很大，王中南设置阻碍的话，想完成资源整合，没那么容易。
就像鄂省那边，中百、武商、中商三家，鄂省国资委一直希望能完成整合，扩大鄂省零售集团的影响力。
可这都几年了，一点效果都没看到。
不是国资委不努力，是有人捣乱。
尤其是中百的老总汪艾群，和李东狼狈为奸，引狼入室，导致现在鄂省那边，武商集团的霸主地位岌岌可危。
沪市这边也一样，别看之前沪市市长亲自招揽李东。
可远方毕竟是民营，百联、光明这几家才是国营。
国资委当然不希望远方盖过百联和光明，在沪市也做到行业龙头。
至于华润，虽然不是沪市企业，可好歹也是国企，这当前，能把华润拉来，共同抵御远方的进攻，那更好不过。
对于国资委和百联的心思，王中南自然也知道。
然而是人都有私心，国企的资源整合，不同于私营企业。
农工商被剥离光明，那光明价值就会大损。
听听百联的口气就知道了，从头到尾谈钱了吗？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准备付钱，直接从光明旗下将农工商给划拉过去，大不了双方进行战略合作就是了。
农工商年销售高达200亿以上，哪怕在光明集团整个体系当中，也占据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整个光明集团，年营收也就500亿不到，超市占了一半。
这要是被划拉走了，那他这个董事长的地位，也会跌入低谷。
这时候，王中南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这两家来的都不是董事长。
这些人恐怕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吞了自己。
之所以一把手不来，就是怕直接谈崩了，接下来不好谈。
现在副手出面，就算谈崩了，后面还能再谈下去。
再看看旁边坐着没吭声的国资委主任，王中南眉头皱起，自己大意了，原本是来求援的，没想到现在却是变成了逼宫。
内斗，不管何时都不可避免。
王中南心里暗骂一句，嘴上却是笑道：“永明，对百联我自然是有感情的。
可如今，光明的业务遭到金融危机影响，全靠零售在输血。
之前乳业公司倒是业绩不错，可这次也被李东重创。
如果农工商被整合，那光明怎么办？
光明员工十几万，我不能因为私心，就让这十几万员工无处可归……”
“王总，您别误会……”
“……”
几人唇枪舌战，虽然有心联合，可又想多分杯羹，短时间内显然是谈不拢了。
这也正常，国企就是这点麻烦。
虽然集团的钱不是他们私人的，可实际上他们比民营企业的掌舵人还要看重这些。
民营企业，说收购，有时候几句话的工夫可能就决定了下来。
不单单是李东如此，实际上做到的民营集团，办事效率都很快。
今天谈判，明天出结果，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而国企，几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别看几家企业现在开始谈判，说不定谈个几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当然，这是在外患不太严重的情况下。
如果远方再度逼迫，那就不好说了。
……
京城。
李东刚到分公司门口，电话就响了。
李东朝齐云娜按了按手，接通了电话。
等电话那边的陈浪说了几句，李东便斟酌一番说道：“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也不用太过忧心，他们的尿性你知道，三两个月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不过现阶段，也不要太过逼迫农工商。
要不然王中南抱着两败俱伤的念头，弄不好就妥协了。
农工商放一放，现在山城正在和永辉开战，等拿下了永辉，将家乐福纳入体系，到时候再战也不迟。”
“我明白了。”
“嗯，还有，尽快在沪市开始收尾，你一直留在那边，他们有危机感。”
陈浪失笑，不过这也是实情。
李东和陈浪两人，任何一人留在沪市不走，这些企业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恶意。
时间一长，弄不好真能完成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