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为了他这么费劲地‘入乡随俗’,他倒好,一天到晚嫌我言行无状!他也不看看我是从哪里来的,本来繁文缛节就够烦人的了,我付出那么多,还成天嫌弃我,过分!”
她说着说着,鼻头发酸,喉间一窒,眼眶便不由得沾了一层湿意,可很快就被她硬生生地强咽回去,抬起头仰望墙头,把那儿当做是南宫宿的脸,继续往上面丢石头,一下一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我北夕雨就算不是什么盛世美颜,但自问要脱单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别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
“南宫宿,老娘不要你了!”
她大声喊出这一句,将手里剩下的全部石子统统丢了出去,感觉散去了不少火气,但这一番发泄过后,她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彻底消沉了,耷拉着双肩,准备回房睡觉。
结果,她一转身,就撞到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后的南宫宿,鼻头一下撞到结实坚硬的胸膛,疼得她赶紧用手捂住,忿忿地抬头瞪向南宫宿。
南宫宿铁青着一张脸,耳边不断萦绕着她方才那句关于不要他的言论,胸口便窝着一股让他难以控制的情绪,他紧紧握住拳头,盯着面前正吃痛揉鼻子的女人,小巧圆润的鼻头红红的,一双湿漉漉的明眸有些许的泛红,眼里铺了一层水光,不知是因为撞疼导致的,还是她方才真的哭过了。
看着这样的北夕雨,他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无声地叹息,伸出手企图去触碰她泛红的鼻尖,却被她条件反射一般地迅速警惕避开,她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仿佛化作一个尖锐的针,狠狠地往他的心脏扎了一下,扎得生生抽着疼。
“撞疼了?”他微微俯身,柔声问道。
北夕雨捂住鼻子别开脸,不让他看自己,别扭地不肯开口回应他的问题。
南宫宿低低地叹了一声,像是无奈,像是懊恼,不顾北夕雨的挣扎,双手将她搂入怀里,属于女子独特的馨香在鼻间飘逸,怀里柔软的身体更是让他心跳加速不已,可除了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北夕雨搭理一下自己。
“放手!谁允许你抱我了?”北夕雨用力挣扎,奈何力道太小,对方根本纹丝不动,她只好一边吼道,一边用脚去踢南宫宿的小腿,“你再不松手,我就踹你了!”
“不松,你踹吧。”嗓音低沉而充满了拥有魔力般的磁性。
“你……”她一时语塞,半抬起的脚重新放下,斜斜地盯着地面,红唇噘起,“不是嫌我粗鲁吗?不是嫌我不知羞耻吗?不是嫌我不够淑女吗?你这么抱着我,又成何体统?敢情你跟我说的所谓礼制,约束的只是我好一个人,你就不用遵从了,是吗?”
“我没有嫌你……”
“你有!”北夕雨愤懑地扭头一瞪,手指直勾勾地指住他高挺的鼻头,好不客气地指责道。
南宫宿被她瞪得心口一窒,暗叹一声,双手捧着她的脸,逼着她与自己直视,“我让你学习礼制礼节,是为了让你在外应对他人时,不至于轻易被人抓着把柄,更重要的是,将来我若是不在将军府中,无法时刻护你周全,所以,你也该懂得一些规矩。”
“但,若是你实在不愿学,我也断不会强求于你。”
“真的?”北夕雨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南宫宿可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从认识他开始,就没少让她控制言行,突然听到他说不用学他们古人那一套,虽然心里高兴,可还是免不了惊讶。
她扯下他的手,双眼睁大地看着他的那双深海蓝眸,“那是不是以后不管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都不说我了?”
“这……要看情况。”南宫宿面露为难之色,“若是在府里,或是只有你我在一起,确实可以不拘小节,但……”
“南宫宿,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拎不清形势好坏的人吗?”北夕雨咬着唇,心里仍然有些不开心,但相较于刚才,没有那么气愤了。
“我……”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她撇了撇嘴,阻断南宫宿要说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安分一点,哪儿都不去咯!”
言毕,她往后推开两步,离开南宫宿的怀抱。
南宫宿看着她的样子,略感忐忑地蹙眉,深海蓝眸动了动,不太懂得此时的北夕雨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是不生气了,但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疏离他的样子,他大惑不解地在额头按了两下,叹气道:“我真的……我是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北夕雨顿时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地质问:“我怎么了?我很难搞吗?”
“你就不能好好地哄一哄我?我都那样说了,你就不知道说点好话哄我?”
“哄?”南宫宿费解地抿了一下嘴唇,“怎么哄?”
“……”北夕雨被问得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地别开视线,甩甩手,“这种事你自己领悟去吧。”
她说着,便要回房。
南宫宿见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声音低柔地解释道:“末末,若是因方才竹林里我对你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而生气,我向你道歉,但我那是……”
他紧张而不自在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你突然靠得我那么近,着实让我一时适应不过来,这才无意中提高了声音,并非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我让你适应不了?”听了他闪烁其词的解释,北夕雨在房门内回过头,微嗔地挑眉看他,意外地发现南宫宿的耳廓竟红得出奇,白皙俊美的脸庞也泛起了极不正常的绯红,她愣了愣,眯着眼打量他片刻。
不知是不是她打量的视线太过直接或露骨,本还站在门槛之外的南宫宿忽然跨步进来,毫无预警地环住她的腰,俯首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一脸怔愕地睁着眼,不敢相信一向老古板的南宫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双手抵住南宫宿结实坚硬的胸膛上,想要稍稍拉开距离,看看他此时的神情,却被他一下抱紧,悦耳动听的嗓音自他的胸腔内传出。
“别看。”
强有力的心跳在他的胸腔里一下下地蹦跶,她被搂得很紧,耳边听着南宫宿的心跳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速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宿才将她松开,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的淡定,“可还在生我的气?”
“……哪里敢?你可是大将军耶!”北夕雨红着脸,眼神飘忽不定地不敢抬头看他,现如今别说生气了,方才那个拥吻撩拨得她春心荡漾,哪里还顾得上不高兴和生气呀!
粉嫩俏脸无法掩饰的娇羞和绯红,让南宫宿心中暗喜,握着她的手,走进里屋,并排坐下,柔柔地问道:“你方才去竹林寻我,所为何事?”
“噢!我差点忘了。”经他提起,北夕雨恍然记起,从怀里掏出锦囊,交到他的手中,说:“这是当初离开白祁山的时候,老族长给我的,让我在安排妥北兰沁一家后,回到京朝再将它打开,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早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个,才想起来的。”
当初老族长把锦囊交给她的时候,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之后回到京朝后,她水土不服了几天,等身体好了之后,又一心想着要在京朝干一番属于她自己的事业,加上皇后宣见,这一桩接着一桩的琐事缠着她,她也就理所当然地把开锦囊的事情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宫宿利索地解开锦囊,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他日若你二人遭受变故,可有一人返回北冥族避居一世。
“遭受变故?”北夕雨倾身探头,看到上面的话,充满疑惑,她从南宫宿的手里拿过来,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略低下头,方才看到那一句话时,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独孤风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难不成这句话所对应的就是独孤风所卜的卦象?
思及此,不由得剑眉紧蹙,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拿走北夕雨手里的字条,塞回锦囊,再将锦囊揣进自己的袖子里。
北夕雨见状,不解地问:“你怎么啦?”
“无事。”南宫宿先是一愣,担心她又胡思乱想什么,想了想,补充解释道:“这锦囊暂且由我保管,省得你丢三落四的,把锦囊给弄不见了。”
“哦,那就你保管好了,不过,这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不?”
“老族长或许只是担心你跟着我在将军府过得不开心,便留了这么一个字条,好让你以后有个去处吧,我们临行前,老族长不是几次三番地提出希望你留在白祁山吗?”
“虽然是,但是我总觉得这上面说的‘变故’,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