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宽的家中。
刘德胜、周艳、张全谊、王士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于成宽手里拿着要车计划表,详细地向他们交代着已批好的车次、车号、几时到达:“刘老弟,你和张老弟要用的车号是C62A4785930,明天早上八点多到白杨河火车站。”
“小财,你要的车号是C62B4786973,明天上午九点多到达。你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一般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得雇车把要发的货运到车站,等车来了好装车。”
刘德胜:“谢谢于哥,要不是你么们还在发愁呢。”
周燕:“于哥说话真的算数,从答应么们到车皮到手正好是八天,可真准。”
张全谊:“这下大家都有车皮了,再也不用担心木头运不回去了,多谢于大哥。”
王士财:“咱们于哥从来都是言既出,行必果,非常讲信誉。”
说罢喜滋滋地把那份要车表放进公文包内:“咱们都先去准备货源吧,正好都顺路。”
刘德胜夫妇和张全谊:“行啊,这样大家就都有伴了,一块去,一块去。”
于成宽:“你们走好,千万别错过了车次。”
那四个:“放心,放心,么们错不了,么们会小心的。”
待几个人都离去,李春兰忧心忡忡地对丈夫说:“箭楼的那个刘泰原也太不是东西了,他欠银行的钱不还,以后银行会追究你这个担保人的责任的。你该怎么办呀?”
“我有啥办法,我也是受害者。眼下,只能从咱们这的银行贷一笔款子,再以担保人的身份还给乌市的工商银行,要不然我也得吃官司。”
于成宽无可奈何地说。
“听箭楼来的木材商说,那个刘泰原除了把你给坑了之外,还在别人那骗了一百多万元,被他骗的那个人要不回来钱,要到法院告他呢。”
又说:“你已和他闹翻,他也不会再给你什么面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妈妈和两个弟弟就不能再留在他那个厂子里了。正好红松有一户人家卖房子,不如咱们先把房子买下来,然后把妈妈一家接到这里生活。”
于成宽:“这样也可以。过两天我要去安心河看看咱爸咱妈,路过红松时顺便看看房子,如果合适就买下来。”
李春兰:“这样也好,此事宜早不宜晚。”
于成宽:“就这么的,最多十来天就搞定了。”
红松区团结委。
这是一大排砖瓦房,李春兰要买给自已妈妈的那座房子就位于这排房子的中间。
此刻于成宽夫妇和于峰正站在院子里和房主交谈。
于成宽:“你家的这座房子也就两间多,而且房子很有年头了,要我看也就价值个二三千元。”
房主:“是有些年头了,不过你看屋里面的装修还可以,客厅铺的是理石地板,窗明几净,其中靠墙的那套组合柜以及沙发茶几什么的全都随房赠送,可以说你想住的话只需带上几件衣服就行了。另外位置也很好,出门不远就是一条沙石公路直通区里,买个东西什么的都很方便。”
于成宽:“我们是来买给我岳母的,并不是我们自已要住,还有你的房照什么的都有吗?”
房主:“房照当然有。”
说罢从皮包里拿出房照:“这就是,我都在这里住了五年多了,这房照还是经过房管所盖章的,保证你买了放心。”
又说:“我看你们也不象小地方来的,是市里的吧?”
于成宽翻看着房照:“我们住在柳树。”
又对李春兰说:“这房子和房照都在这里,手续齐全,你看怎样?”
李春兰:“我看很好,前边还有门房,屋后还有菜园,很适合我妈妈一家在这里居住。”
于成宽:“那我就买下来了,就按三千元这个价成交,而且是现钱。”
那房主听了十分高兴:“你可真是个痛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出去了,我感到非常高兴。”
安心河经营所。
三间宽敞的大砖瓦房里,于成宽的父母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电视。
夫妻俩六十开外,都是林场的退休工人。由于儿子是个大款,老两口日子过得是吃穿不愁,身体一个比一个胖。
于成宽夫妇和儿子进入屋内,他们带来了成箱的瓶装酒,外加一条大鲤鱼和十多斤猪肉。于父喜欢喝酒,于母则喜欢抽旱烟。
于父于母见是儿子儿媳和孙子来了,胖脸上双眼笑成一条缝:“啥时来的?小峰啊,奶奶怪想你的,你和你爸你妈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来了,哪去了?”
于峰:“我和爸爸妈妈去箭楼看我姥姥去了,接着又去新京看望我妹妹,我还在新京买了一架照相机。”
说到这里于峰端起照相机:“来,爷爷奶奶你俩坐这里,我给你俩照几张像。”
老俩口坐在一起,乐得就象两尊弥勒佛。
待于峰照过像,李春兰对公公和婆婆说:“爸,妈,我在箭楼的妈妈和两个弟弟,过几天就要搬到红松来了。刚才我和大宽去看房子去了,那座砖瓦房还可以,价钱也合适,我们已经替我妈买下来了。”
于父和于母听了,都表示理解:“那样也好,搬到这边来住,咱们亲家住的都不算太远,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于母又问于成宽:“儿子,你丈母娘一家不是住在箭楼刘厂长的厂子里吗?怎么要搬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于成宽正要回答,于峰气愤地抢着说:“奶奶,那个刘泰原其实就是一个大骗子,他骗我爸替他担保二十五万,现在都一年多了,也不愿意还钱。这还不算,他们还把我爸的脖子给挠了一个大口子,他的那个破厂子早晚会黄掉。”
于母听了心疼不已地看了看于成宽的脖子:“咋会这样呢?你好心帮他反而被人家给挠了,这都什么人啊。”
李春兰接口说:“听我小弟说那个女保管员作风不好,她和刘泰原关系暧昧,没事经常往他的办公室里钻。”
于成宽:“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时那个女的象发疯的母狗一样往上扑,感情刘骗子是她的老情人。”
于峰:“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不是骗子就是婊子!”
于父:“这人心隔肚皮,人家需要你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地哄你,不需要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就这副嘴脸你以后别再帮他了,他不象个好人。”
于成宽:“我没法再帮了,我为了帮他给自已弄了一身的麻烦,以后也不知我替这个大骗子垫的钱还能不能要回来。”
李春兰:“我看悬,那可是二十五万啊。”
箭楼。
李春福收集了一桶碎木头块,提在手里走出大门,打算烧火做饭。
他刚走出厂子大门,却被蒋芳喝住:“木块不准烧了,送回去!”
李春福随然听不见声音,却能猜出她在说什么,觉得十分奇怪,心想以前都让烧怎么今天不让烧了呢?
这还不算,当李春福空着双手走出大门时,刘泰原又对他大声喝问:“你家的电费连着两年都没交,这怎么算?白沾我的便宜哪?”
看着李春福那傻愣愣的样子,女保管员和其它工人一阵讪笑......
却说于成宽在安心河看望完自已的父母后,于第二天就来到了乌市,下榻于七台河宾馆。
这是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标准间,窗明几净。由于他有大量的业务需要在乌市办理,出于方便和安全方面的考虑,他干脆在这家宾馆包下了这套房子,已使用一年有余,年租金五万余元。
每次回到宾馆,总经理和服务员都对他笑脸相迎,唯恐招待不周。他是这家宾馆的老主顾,同时也是他们的财神。
卧室里,于成宽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正对着话筒大喊大叫:“天鹅大酒店吗?我要包一个单间,你们要请最好的厨师,烧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规格要高,晚上我陪客人去吃饭。”
电话那头唯唯诺诺:“是大于呀,好,好,我马上吩咐,马上吩咐,保证让你和你的客人满意。”
夜晚,豪华气派的大酒店里,灯火通明,食客如云,酒香菜香四溢。
三楼早就订好的包间里,于成宽正在宴请他最尊贵的客人:乌市火车站站长刘志豪,副站长孙树群,调度主任周昌民。
刘志豪戴着一副眼镜,端坐在上首。他和孙树群还有周昌民都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其中刘志豪和孙树群身材较高,而且身板扎实,显得精明干练。只有那位周昌民身材粗矮,其貌不扬不说,脸上还长着一个肉墩墩的大鼻子。
桌子上面,红烧野猪肉、清蒸甲鱼、红烧牛尾、猪肝溜海参、粉条炖狍子肉、辣椒拌羊肉、猴头蘑拌鸡丁......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于成宽今晚特别高兴,红光满面。
他拧开一瓶贵州茅台:“感谢两位站长和周调度的光临!今天我做东,大家都敞开肚子,能吃就吃能喝就喝,不醉不散。”
说罢,殷勤地为大家敬酒。
一圈酒敬下来,他又举起筷子:“各位朋友别客气,请吃,请品尝。”
满屋子里嚼声大作。
于成宽小心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野猪肉,递到刘志豪的碟子里:“我这两年多亏了你的关照,现在的木材生意一直非常顺手,特别是手中的火车皮,一直供不应求。”
刘志豪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前来找我批火车皮的人很多,可是我只欣赏你。”
他停了一下又说:“大于你是一个守信誉重感情的人,咱俩合作两年以来,你从没失过约。”
那边孙树群和周昌民也纷纷附和:“大于真够朋友,发财不忘穷兄弟。有了钱大家赚,从没亏待过我们。”
刘志豪拿过桌上的酒瓶,亲自为于成宽斟了满满一杯:“我这辈子只结交说话算数的朋友,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和你合作我感到非常愉快,并希望咱俩以后继续合作。”
于成宽听了心花怒放,一迭声地应承:“那是,那是。”
接着他把嘴凑到刘志豪的耳边低声说:“我现在急需六百节车皮,到手后再转租给那些木材商人,一节车皮纯赚五百多元,利润咱俩四六分成。你看怎样?”
“可以。不过车皮目前很紧张,你暂时先等一等,等有了空闲的车皮,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好的,我静候你的佳音。”
说到这里,于成宽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另两人都在埋头吃喝,于是压低声音说:“我给你准备了四万元,外加给你妻子买的一条纯金项链,不成敬意,望收下。”
刘志豪:“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你还得打点一下那两个,否则人家心里不平衡。”
“这好说,我随后就打点。”
于成宽满不在乎地说。
这酒一直喝到深夜才散。
楼北木材厂财务室内。
刘泰原正在和大女儿刘丹查看账目。
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出纳,小女儿刘卿正在读初中。
刘丹:“爸爸,这两年咱们共有外债一百二十五万多,包括柳树大于替咱们垫付给银行的钱。”
刘泰原:“那就让他先垫着。他不垫也得垫!至于剩下的一百多万元,咱们能拖就拖,以后再想办法。”
刘丹:“可是他们越催越凶,上几天还带了几名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看那架势不还他们钱就要把咱们给吃了似的。”
刘泰原:“小丹你别害怕,有你爸在这里顶着,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何况我还和派出所的有关系,他们敢来闹事就通知派出所的人来把他们给抓起来。”
又说:“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他这个孙子能把大爷给怎么的!”
这时蒋芳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老刘不好了,咱们租的厂房由于到期没能续交房租,人家房东已经把房子给收回,并且要咱们立即搬走。”
“他妈的!这不是成心坏老子的大事吗?”
刘泰原气急败坏地骂道。
蒋芳焦急地:“房东已经开始往咱们的厂子里搬运货物了,咱们的生产空间被挤兑的越来越小,到现在大半个厂子都是人家的了。”
刘泰原故作镇定:“没事,没事,这事交给我来办。”
可是这事怎么办呢?
他渡着方步想了半天:“HD区不是有一个五七干校吗?听人说房子好几排,而且都空着,咱们搬那去,就是位置太偏僻了。”
与此同时,于成宽的家里,于成宽正在向王士财交代着:“箭楼刘泰原的厂子要搬走了,派你去把我岳母和两个内弟都给接回来。”
接着又拿出二千元钱递给他:“这是你用于买车票、吃饭和住宿的费用。”
李春兰也嘱咐说:“这事办的越快越好,一路上多加小心,麻烦你了。”
王士财毫不在意:“头,嫂子,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请头和嫂子一百个放心,我保证把你的岳母和两个内弟平平安安地都接回来。”
这两年由于于成宽办事能力非凡,生意蒸蒸日上,在木材界享有极高的威信。那些由他带起来的木材商人,开始时管他叫于大哥,后来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已对他的敬畏,干脆当着他的面称呼他为“头”,背地里都称他为“老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