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中年人身边的子清冷喝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光头晃着斧子狰狞地笑道:“谁?嘿嘿,老子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我金陵,也要照我斧头帮的规矩办!”
子清怒道:“你们……!”
中年人伸手止住,对着光头道:“你们不过是为了银子,我给你们就是,不要再为难他们。”说完,伸出手来,子清非常懂事地取出了一锭银子。
中年人将银子掷了过去,冷声道:“我给你们的,比他们挣的还多,我只希望你们赶快花掉。”
光头听中年人话里有话,不由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中年人眼中的寒光森然冷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掂了掂银子,又看了少女一眼,终于有些不甘心地一挥手,叫道:“咱们走!”领着两个手下离开了这里。
四周的观客一直为少女和虎儿担心,此时见危机解除,才松了一口气。
少女转过头来,看着中年人,甜甜一笑,柔声道:“谢谢你!”道了个万福,轻声道:“虎儿,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虎儿倔强地道:“姐,咱们靠本事吃饭,凭什么走,你怕了他们?”
少女抚摸着虎儿的头,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听姐的话,收拾一下,咱们走。”
薛破夜听到这里,微笑问道:“你当然不会就让她这样离开,否则她也成不了你的妻子。”
吹箫人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薛破夜想了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如果是我,我就会告诉清瑶,金陵城遍布斧头帮的帮众,说不定光头还会使坏,我就提出保护她回家,至少在回家的这一段路上,试着去接触一下。”
“不错!”吹箫人一拍手,大有一副君子所见略同的意思,点头笑道:“薛破夜,你果然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难道你真是那样做的?”
吹箫人呵呵笑道:“这当然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如果我不这样做,她怎么会成为我的妻子?”沉吟片刻,吹箫人似乎陷入了昔日的记忆之中,缓缓地道:“在路上,我才知道,她叫清瑶,叶清瑶,虎儿是她的亲弟弟。”
“原来她姓叶?”
“是,她姓叶。”吹箫人柔声道:“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们从刚刚回到大楚,她们的父母一直住在天竺,母亲早死,而父亲在天竺染上了瘟疫,临死的时候,嘱咐他们兄妹要回到大楚,回到故乡,而金陵就是他们的故乡。”
“天竺?”薛破夜心中一震,猛地想到《销魂册》,那第二页可是有“摩诃耶罗那”的天竺梵语,难道《销魂册》和叶清瑶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我跟着她回到了她的家里。”吹箫人满含深情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个角落,良久,才轻声道:“就是这个样子了,她的家,就是这个样子了!”
金陵郊外,有一处景色秀丽的地方,一条蜿蜒而流的涓涓细河自西向东连绵不止,如同一条玉龙一般,河水清澈,四周都是青翠的树林,而叶清瑶的屋子,就在这青翠的树林之中,这里不过十来户人家,但是都纯朴善良,相亲相爱,刚一回到村子,叶清瑶就从卖艺的赏钱取出一部分,吩咐虎儿给两家穷苦的人家送去。
中年人看在眼里,只能感叹,这样的女子,不但有绝美脱俗的容颜,更有一颗善良无暇的心。
叶清瑶请中年人进屋喝茶,一直以来,叶清瑶并没有说那些客套的感谢话,有的只是宛如春风般的甜甜微笑。
屋子里干净而整洁,那张成旧的干净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支竹箫。
“你会吹箫?”
叶清瑶微笑道:“闲暇无事的时候,我喜欢拿着它,吹出我喜欢听的曲子!”
中年人温柔地笑着,柔声道:“那你是否能为我这个初相识的人吹一曲呢?”
于是,叶清瑶没有任何扭捏地拿起竹箫,坐在屋子里,吹奏着犹如天籁般的曲子,中年人静静地聆听着,完全沉浸其中,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叶清瑶将天竺梵曲稍微改变,更符合大楚韵味的箫曲。
这天,中年人留在叶清瑶的屋子吃饭,吃的是叶清瑶从天竺学回来的天竺菜肴,虽然中年人并不喜欢天竺的菜肴,但是叶清瑶做出的菜肴,却让中年人吃的很开心。
临别时,中年人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够学习竹箫,希望能够吹奏天竺梵曲。
叶清瑶甜甜地笑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中年人每日都会来到叶清瑶的院子,学习竹箫,学习梵曲,吃着叶清瑶亲手做的佳肴。
叶虎儿显然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虽然有着少年人的冲劲,但是却多了成年人才有的戒备之心,一开始,对于这个接近姐姐的人非常的戒备,但是随着时日的推进,叶虎儿似乎也适应了生活中有这样一个男人。
这个时候,金陵府尹忽然无缘无故地被发配到边疆,新上任的金陵府尹,第一件事情就是清除斧头帮,没过多久,在新任府尹的打压下,斧头帮这个名号很快就消失在金陵城,其中斧头帮那个光头下场最惨,竟是生生地被打死在大街上。
“那是我这一生中最愉快的日子。”吹箫人满脸幸福之色,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时的每一刻,我都感觉没有白活,我一直想着,如果这一生就那样过下去,那么我一定会很幸福,会很幸福……!”
“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那总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薛破夜若有所思地道:“那你们就这样成亲了吗?”
“没有!”吹箫人摇了摇头:“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过完了一个月的快乐生活,就被我的母亲叫回了家。”
“回家?”薛破夜睁大眼睛:“你就那样丢开叶清瑶,独自回家?”
“没有丢下。”吹箫人坚定地道:“我临走时对她说过,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回来继续吃她烧的菜,继续和她漫步于河边,继续和她一起卖艺挣钱助人!”
“看来你们过得很精彩!”薛破夜叹了口气:“那么她一定答应了你!”
“是的,她答应了我。”吹箫人愉快地笑了:“只要她答应了我,即使有天大的困难,我迟早也会回到她的身边。”
薛破夜点头道:“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吹箫人沉吟片刻,凝视着那张画像,神色忽然变的凝重起来,声音有些发寒:“我回到家中,才知道,我的父亲过世了,而我的大哥却要霸占家产,想做家主,为了瞒着我,他已经杀了不少送信给我的信使,最后还是我的二叔,那个老实稳重的二叔,他冒着千辛万苦,冒着被人追杀的风险,遵照母亲大人的意思,终于找到了我,让我知道了家中不幸的事实,等我回到家中,离大哥登上家主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长子继业,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薛破夜随口道。
吹箫人眼睛立刻看向薛破夜,锋利无比,冷声道:“天道在乎德,没有德行,如何继承沉甸甸的家业?更何况家父临终之前,留下的遗嘱说的异常清楚,家主继承人是我。”
“原来如此!”薛破夜被吹箫人锋利的眼睛盯着,身上竟然生出一股寒意,缓缓道:“如果是令尊大人的意思,那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毕竟是父命为大!”
“有见识!”吹箫人脸色和缓下来。
“那结果呢?”薛破夜问道:“令尊的遗愿是否实现,你是否成为了家主?”
在这一瞬间,吹箫人的身上忽然散发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就像兽中之王面对百兽一样,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声音缓缓道:“当然,谁能挡我?”
薛破夜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寒意遍布全身,他皱起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显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