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千年铁树开了花
71040000000197

第197章 大海的父亲说心理学

大海的父亲说:“心理学解放前也开。”

大海不懂心理学这门学科,以为只有今天的师范学院学生学的那种心理学,听他父亲一说,感到心理学并不是一种才兴起的学科,而是很早就有了。

大海问父亲:“62年下放干部,你是怎么就回来了?”

大海的父亲说:“你妈身体不好,你爷爷奶奶没有人照顾,你二大、三大在外县工作,我就向组织申请回家来。”

大海的父亲还说:“我天天干农活,对自己身体也是一种锻炼。”

大海的父亲上过解放前的中师,算了在农村很有文化的人。62年以前干教育,那时是国家量困难的时期,大海的父亲自己写申请经过县政府批准,带着县的退职证明回家的。

大海的父亲在农业社劳动,哪一样农活他都干过。在大海的记忆中,父亲和别的人一起往山上挑粪、挖地,大海的父亲会安慰自己,总说:“我这比从前教书好对身体是个锻炼。”

可家里的收入并不高。吃的苦也大,可家里花钱从何处而来?

大海小时,见父亲从山上挖的甜草根放在院子里,一斤可以买三毛钱,这些钱可供家里买盐吃。和大海的父亲一块工作过的人退休了,每月有退休金。生活很有保证,大海的母亲对大海的父亲说:“你像别的人一样,若每月有工资的话,谁的脸也不看。”大海的父亲面对大海母亲说的话,一句话也不回答。

下大雨了,生产队不能下地干活,大海的父亲披上蓑衣,背上背篓,拿着锄头,去后山上挖野草根,那时,大海家里没有柴烧,完全靠大海父亲这么辛苦,才能使全家的锅灶里有柴烧,才能把饭做熟。在大海的心里,父亲就是一条老黄牛啊!大海自己现在也干教师,他对父亲说:“你把你如何管学生的方法给我介绍一下吧。”大海的父亲对大海说:“要采用多表扬少批评的方式,比如:有一组的同学说话,那么你就表扬另一组的同学,说:你看这一组的同学很好,上课很注意听讲,没有一个说话的。这样比批评强。”

大海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子此时此地,无话不说,仿佛天、地、山,甚至爷爷奶奶都在静静地听这父子的对话,多么轻松、多么快乐、多么温馨啊!

大海对父亲说:“《道德经》的复归于婴儿,不要认为自己年龄已多大了,要忘记自己的年龄。”

大海的父亲说:“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也懂。”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聊了很能久才慢慢起来,把大海引到东边不远,看自己的水渠边的一块樱桃林。

这是一年正月初六早,大海从一个城市里面回家,看望父母后,准备返回。

家里父母给他带的玉米有一百五十多斤。大海一大早,扛到公路上挡车,大海的父亲送他。

大海和父亲站在公路上,等车。太阳从东方天际里慢慢升起来,发出不很暧和的神奇的光茫。北方的大块地里的麦子已是绿油油的,生长出农家人的希望。更远的北方是连在一起的,起伏不平错落的大大小小的山,山顶上有人正慢慢从山路上下来,到街上来。站在这条公路上,可以让你坐上汽车,到任何一个城市。

大海想道: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回故乡看望父母,其实,这父子之间整个大千世界是相互联系在一起的。

人与人时刻在交往,用心灵的语言对话,人并且能够打破时空,和古今中外的哲人对话,和天地对话,大海感到天地,总时在听自己心里想些什么,想讲什么,想有什么企盼。可当无论什么时候,望见天上的淡淡白云时,自己的心里仿佛平静舒畅许多。首先问自己爱大自然的万物吗?有多少爱的感情呢?爱自己的父母,而父母的爱往往超过了对子女的爱,父母对子女投入了十分的爱的奉献,而儿女对父母知有一分,甚至一份也做不到。

天的眼睛在望着这一对父子。

天故意变了自己的情感,变得更冷,并挂起了一阵阵刺人的冷风,并把公路上的沙子卷起来。把大海和他的父亲要吹倒似的。

大海对父亲说:“大,你回去吧,我一个人等。”

父亲轻轻“嗯”了一声,意思不回去,坚持要等到底,看大海上了车以后,再回去。

大风一吹起,公路边上的沙子被卷起,呼的一下,卷起的灰尘,使这对父子睁不开眼。

大海说:“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再这儿等就行了。”

大海的父亲仍然不同意,很坚决的样子。

去西安方向的车很多,可经过这里时,都不停。

风不停地卷起公路的沙子,把这对父子要吹倒似的。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选择了路北不远的一家人的房檐下,大海把一个大黄色的玉米包子也移到近前。

坐在房檐下一长楼上,太阳的光能照住大海和他的父亲的身上,感到有点暖暖的样子.

冬天的太阳虽不大暖暖的,头顶上的篮篮的苍茫的天空,总是在睁着它的大眼,没有停过一秒,在观察着人世间的真善美和假丑恶的东西,有丑才有美,有冬天才有春天,这样去想时,大海的心亮堂舒畅的多了。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坐在公路以北一家姓张人的房檐下。这人从街上加来了。脸上红萝卜似的,头上带有一顶篮色的劳动布帽,他手上拿了一块猪排骨,脸上笑嘻嘻的。现在农村人生活水平有了提高,过去总想吃肥肉,吃不上,现在也懂得了吃瘦肉,比吃肥肉好,家庭条件好的人,经常炖排骨吃。

这个人叫榜来,他看大海的父亲的腰弯得很厉害,就说:“像你这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由啥感觉?”大海的父亲说:“还能抗住。”

榜来大概想到自己老时,和大海的父亲差不多。因为谁都有老的时候,这是人生命的一种必然规律,哪个人能抵抗的住呢?

这天早晨,等车等了很久,大约在十一点钟了,从西安来了一辆客车,是去商南的,大海上了这个车,他的父亲把行李赶忙递上去,车门就关住了。车象猛虎一样往远方狂奔,大海的父亲一直站在公路边不走,静静地望着这车绕了一个大弯,直到看不见,看不见儿子远去。

大海上车以后,从玻璃窗里一下向外望而却步着,望而却步着自己的父亲。这是大海的父亲最后一次送大海远去,这一次父亲虽然背已很驼,但身体还是健康的,大海和父亲可以随意交流,隔了一年以后,父亲竞害了病,一年多以后,就走完了他最后的人生里程。大海想:我回家走时,父亲再也不能送我了。

大海每想到他的父亲在一个冬天早晨,天那么冷,还刮着大风,沙子满天飞,大海几次叫父亲回去,而父亲执意一定把儿子送上车才肯回去。父亲一种多么沉稳的身影,真象一座大山。大海想到车开动以后的情境,自己的泪水妨不住往下流,人生花开花落,生命离去,是这第残酷无情啊!大海总是在思在忆,他的父亲的一句话,一个很小的生活细水长节,在想像中还是看见他成长中发生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