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坊
五马坊,在益阳古城内,现在是一座教堂的所在。关于它的来历,街坊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元朝末年,一甘肃马商从大月氏(伊朗)贩运一群马匹途经益阳,前往江西洪都府(今江西省南昌市)军需处做军马生意。一路上,马商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自不必说,但还只到益阳,便遇到从江西潮水般涌来的人群。经打听,都说是洪都府地界的朱元璋与陈友谅打起来了,他们是逃难过来的。此时此刻,面对兵荒马乱的情景,甘肃马商犹豫了。他想:这批马若此时送往洪都府,岂不等于抱薪救火?当下决定,暂将马匹寄养在益阳,先只身前往打探个究竟。费尽了一番周折,终于在益阳城内找到了愿意收留马匹的一曹姓人家,并与他达成协定:马群寄养在曹家,寄养费用按市价给付,寄养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于是,商人放心地骑马上路了。
谁知刚抵达江西南昌,马商便被朱元璋的军队疑为奸细扣押,虽然大难不死,但直到战事结束后才放出来。甘肃马商再到益阳时,时间已过三月有余。所幸的是,马群一匹不少,而且由于主人的悉心照料,一匹匹马儿都膘肥体壮。甘肃马商向曹家说明了情况,除支付了原先的寄养费外,还补足了延期寄养的费用,然后双方交接完毕。当赶马出门时,马商却发现了一些异常。其中五匹是驯养过的军马,虽毛色相同,但鞍鞯和马掌差别明显,而且,军马与生马的市价也相差数倍。于是,马商忙把老曹喊来问个究竟。老曹见马匹调换之事已露破绽,便不得不道出事情的原委来。原来,世居益阳的老曹家根本不会养马,洞庭湖一带只有养牛从事水稻耕作的习惯,马匹饲养数量很少。当初老曹以为北方的马匹跟南方喂牛差不多,加之当时主人言辞恳切,才接下了这桩委托的。谁知甘肃马商才走,马群就不吃东西了,老曹不得不接兽医诊治。可兽医只知医牛,马却不太懂,结果越医越糟。老曹又只得四处走访,终于找到一位懂得医治马疾的人。等到他进门,已有五匹马陆续死去。马医一来,自然药到病除,并且他还特别告诉了老曹一些养马之道。老曹又高兴,又担忧:马群虽然医治好了,老曹也学会了如何养马,可死了的五匹马怎么办?于是,老曹便将那五张马皮张挂起来重金悬赏,四处寻访毛色相同的马。好在此时不断有元兵败逃,见有这等广告,便高价将马卖给了老曹。等老曹将这五匹马凑齐,正好是马商约定的一月之内,老曹庆幸自己能够交差了事,心里盼望着马商快点回来——现在既然自己善意的欺骗已被识破,老曹只好如实相告,并且央求马商帮助自己把藏在后院地窖的五张生马皮处理好。
甘肃马商听完老曹的讲述,看了那一张张风干了的马皮,显得非常激动。益阳这地方,竟有如此讲信义重承诺之人,这五匹马的来历不知道则罢,今知道前因后果,再要这五匹马,还算个人吗?马商心里想。于是,马商不由分说,当即返回马群找出五匹马拴在马棚的柱子上。这下,倒弄得老曹不依了,他满脸涨红,争辩道:
“我既然接手答应你寄养,马匹自然应该完好无损。死了的五匹是我的责任,按缺补齐是应尽的本分,我若将此五匹马留下,等于不信不义。”
“我已超过时间两个多月,你把马扣下一半都应该,哪还能要你买军马来贴钱赔偿我?”
“迟来责不在你,况且马是在一个月之内死的,出门遇兵荒马乱哪有不出意外的?”
“岂有此理?”
“……”
马商与益阳老曹各执理不让,难解难分,最后,马商只好请求官府来公断是非曲直。
当益阳的县令接到这桩奇怪的君子诉讼时,也十分感动。于是,亲自来到马棚,听完各自的陈述,判决如下:五匹马因属有籍军马,归朝廷按军马价收养,暂还寄养在老曹家原地,马银归老曹。老曹则将马皮和应折合的卖马肉银子算给甘肃马商。双方此段义举,由本县令写出表彰,上报朝廷。
对于这个判决,老曹虽还有话要说,但马商拍手称善,于是也就只好默认了。县令断罢,觉得意犹未尽,挥笔在马棚题上四字:五马义坊。
不久,朝廷谕旨传来,对此桩义举予以表彰,并将此地命名为“五马坊”。从此,五马坊善名远播,妇孺皆知。不过,这是一年以后的事了,此时的益阳,已成为明朝的天下。因此,“五马坊”的正式命名当在洪武二年(1369)。
崇祯二年秋(1629),相传益阳进士谢锡贤曾在五马坊题诗一首,诗曰:“重信不重金,百年留义名,天下若效此,陶然享天平。”
从此以后,五马坊成了益阳人重信义的代名词。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基督教新教开始传入县境,挪威籍牧师原明道、益阳籍教徒刘复生来县传教布道,在县城头堡建福音堂。1904年,挪威人大概也是基于五马坊美丽感人的故事,在五马坊建信义会总堂,成立“湘中信义会”。五马坊,在故事发生近600年之后,又演绎出了一曲中西合璧的信义传奇。(根据邓亚龙同名故事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