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懂事以来,除了娘亲之外,弧厄从未与任何一位女子有过肌肤间之触,更何况刚刚如此这般的喂赵翎儿服药,虽只为了救人,但也足以令他心跳如驰,百感交织。一阵莫名的兴奋直涌入心头,他欣然窃喜,甚至默默享受这种感觉,虽是如此的不尽人意。但很快这些念头全被随之而来的负罪感所掩埋,内疚与自责让他心脏再次平静下来,仿佛时刻在提醒他,此刻这颗小小的心脏能够容纳的,只有无比的痛惜,仅此而已。
赵翎儿服了这粒熊胆护心丸,这才渐渐平静,手臂上躁动的黑气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开始舒缓,身子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只是如同沉沉睡去一般。弧厄见她暂无大碍,这才稍感宽慰,伸手去檫她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凝视着她,此刻却没人察觉,这个铁一般的汉子,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泪痕。只听弧厄轻声对赵翎儿道:“赵姑娘请安心,待我将这老贼狗头砍下,再来于你赔罪。”言罢,拿起身旁长刀,转身便朝祭公易行去。
只见祭公易抱着自己的断臂,正慢慢的往镐京方向爬行,月光下仍能清楚见到一条长长的血迹,已爬出数丈之远。弧厄满腹哀痛立时化作一腔怒火,提刀便朝他行了去。祭公易见弧厄追来,只觉一阵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袭卷而至,他猛的将自己断臂扔掉,加快速度向前爬去,喉头不自觉的发出“嗬嗬”的怪嚎,倒也不是因为伤口疼痛,恐怕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内心深处被那无比骇人的恐惧所吞没的滋味。顷刻间弧厄便已行至他身后,只见他抬手举刀,正欲取这老贼狗命,忽听身后赵翎儿弱弱的道:“纪大哥……不要……!”弧厄一愣,忙一回头,只见赵翎儿勉强撑起身子,轻言道:“解药……先……问他要……腐骨散的解药……”
弧厄见她此刻仍是念念不忘自己身上的毒,感动不已,心头一酸,一阵莫名的心痛不经涌了上来。听到解药二字,猛的恍然,心想“自己真是愚笨之极,这老贼藏如此厉害的毒物在袖中,难道他就不怕被其所伤,老贼性命何等尊贵,这般危险的行径,若无后路,他绝不会做,定是身上藏有解毒之药。”想至此,便将那冰寒的长刀驾在祭公易脖颈之上,冷声道:“快将解药拿来。”
此刻祭公易何止脖颈,几乎连整颗心都已凉透了,他猛的跪卧在地,浑身发抖,右手抓着弧厄裤腿,苦苦哀求道:“纪大人,纪大爷,纪大侠!你若是放老夫回去,老夫自然派人将解药送至,不论是解那荷香腐骨散的解药,还是解这蛇毒的解药,老夫双手奉上,此事再也不予追究,老夫绝不失言,如何?”声音颤抖,但口齿倒还是伶俐。
弧厄此刻对这老贼早已是恨入骨髓,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心生厌恶,立时生出一股莫名之,直串入头顶。心道:“你这祸国殃民的乱臣贼人,杀我父兄,害死伯勉,我弧厄只恨不能将你等一一手刃,只能将这口恶气尽数出在你一人身上,心好不甘,你便是死上千次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如今还想着活命,简直是痴人说梦,太过天真。”随即冷冷的哼了一声,二话不说,立时举起长刀,手起刀落,将这老贼的头颅砍了下来。
赵翎儿见状直惊得睁大了双眼,‘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却也愣在了当场。弧厄在这老贼尸身上翻找了个遍,居然一无所获,始终未能找到解那蛇毒的解药,心中大为失望,这才将那老贼衣襟扯下,将他头颅包裹,满面愁楚的望着赵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