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的抵抗虽然逐渐的激烈起来,但被汉军的抛石车再次压制了一番之后,弓箭手组成的防御网顿时崩溃。尤其是城门楼附近,被抛石车瞄准了轰了两次之后,损失了百十名士兵,周军一时之间不敢在探出身子来。汉军推动攻城锤的士兵,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之后终于将攻城锤推到了城门下,巨大的攻城锤被拉动起来,摆动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的撞击在城门上。
汉军的抛石车如果精确度再高一些,能够将火药包精准的投射进门洞内的话,倒是可以避免一些伤亡。只是这种武器的精确程度远达不到那种标准,从五六百米外正好抛射在城门上爆炸,这种概率实在太小了。而且,以火药包的威力,即便有一两个侥幸炸在城门上也轰不开厚重的城门。
数千斤沉重的攻城锤摆动起来,每一次撞击都能震得城门口一次次的晃动,尘土欶欶的掉落下来,包着铁皮的城门被撞击的逐渐变形。二十几下之后,那城门终于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声,铁轴被撞断,整扇城门轰然倒塌了下去。见城门被攻破,赵二以横刀一指,他身后的骑兵立刻呼啸一声,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城门内。
此时,怀州城的郡守大人欧阳辉已经狼狈而逃,他一口气跑回家里,让妻子刘氏赶紧收拾细软财宝,然后他带着妻子与两房小妾,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找一家无人的民居钻了进去,想趁机躲过汉军的搜捕。无疑,欧阳辉的逃命的速度是创纪录的,从他离开城墙到躲入民居避祸,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相对于欧阳辉的神速,郡丞季非的速度就慢的多了。
季非准备逃命的时候,汉军的骑兵已经杀进了槐州城内。他在城墙上受了些伤,惊慌之余只顾着趴在城墙上躲避那威力惊人的火药包,等他发现大势已去的时候再想逃已经晚了。他急匆匆的在数十名亲兵的保护下逃下城墙的时候,正好遇到一队汉军骑兵。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亲兵立刻做了鸟兽散,将季非孤零零一个人丢在那里。汉军见城墙下蹲着一个瑟瑟发抖,身穿铠甲的人,知道这是周军的一个头目,三下五除二将其绑了。
季非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汉军的攻势竟然如此犀利。在那种恐怖的武器支持下,汉军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现在季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周的那些军事要塞接二连三的被汉军轻易攻破,就连西京洛阳都没能守住。汉军拥有那样逆天的武器,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汉王的脚步?
现在他连后悔的心思都没有,只盼着汉王刘凌能够大发慈悲之心,放了自己这个小人物。只是,他也深知,汉王刘凌,可没有一颗大慈大悲的菩萨心。就在不久前,开封疾字营的九千俘虏,就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声令下砍了脑袋,据说被砍下来的人头堆积在一起比坏州的城门楼还要高。
被汉军士兵们推搡着,季非作为第一批俘虏被押送到了校场上看押。在被汉军士兵押送的道路上,他看到一队一队盔甲鲜明杀气凛然的汉军士兵不断奔赴各个城门。还能看到不少他麾下士兵的尸体,就那么冷冰冰失去生机的躺在街道上。各家各户都紧闭着家门,还有无主的野狗被吓得夹着尾巴来回逃窜。季非看着这一切,忽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来。他想,自己若是那条野狗,或许还能侥幸逃出生天吧。
因为战前欧阳辉派人不断的宣称汉军破城是要屠城的,所以各家各户都将家门死死的封住。用这种遇到危险就缩进壳里的办法聊以自-慰,就好像一只只遇到了危险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他们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家里那并不结实的大门上,希望能将传说中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汉军拒之门外。
在恐慌中的老百姓是最缺少头脑的,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汉军有屠城的先例,但却坚信那些外来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屠城这样残酷无情的事,刘凌还是做不出来的。历史上,真正能做到占一城屠一城的或许就只有那个号称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麾下的草原骑兵了。蒙古骑兵解决了全世界数千万人的吃饭问题,只不过他们用的是最直接也最惨无人道的办法,那就是屠城。
满洲鞑子也喜欢干这种事,仅仅扬州一城,被屠杀的百姓就超过八十万,将一座好好的繁华大城变成了一座鬼城。
汉军攻入怀州之后,最激烈的战斗在城墙上展开。从城内顺着马道往城墙上攻并不容易,占据着地势优势的周军依然在顽强的抵抗着,虽然,那个激起他们斗志的校尉已经重伤奄奄一息,但他们心里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斗志和死志,依然支撑着他们拼死抵抗。郡守大人跑了,郡丞大人也跑了,他们却没有跑,而是下意识的与侵略者做着最后的搏杀。
随着大队的汉军步兵进入怀州,怀州四个城门接连被攻破。一座城市的大小,在当时来说最能体现出来的,就是看城门的数量。城池越大,城门越多。比如太原,开封,作为都城,都是八门。而怀州这样的中小型城市,四个城门算是标配。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城门的控制权失去之后,周军宣告彻底战败。大约有两千多名怀州郡兵被俘,押送俘虏到校场聚集的队伍连绵不绝。清理了战场之后,骑兵开始在怀州大街小巷里巡逻,清剿周军的残余兵力。紧接着监察院的缇骑入城,开始张贴安民告示。等城内基本被控制了之后,刘凌在花翎,昭先等大将的簇拥下骑马进入了怀州城内。很多躲藏在自己家里的百姓,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了那个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大汉之王。刘凌进城,骑着的并不是他的坐骑红狮子,而是那只兽王破敌!
这是一种何等震撼的场面啊,很多百姓都偷偷看到了刘凌,看到了那个面目俊朗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息的俊秀男人,骑着一只比战马还要高大的黑色巨豹,缓缓的进入了怀州城内。在看到这震撼场面的那一刻,百姓们的心中都浮现出了四个字,那就是天神下凡。
赵二将城内的残军剿杀干净之后,将刘凌迎进了城内。小小的怀州城,在大汉雄狮面前,连一块绊脚石都算不上。
刘凌骑着黑豹破敌到了郡守衙门前跃了下来,拍了拍黑豹,示意它自己找地步休息,黑豹低低鸣叫了两声,随即一跃进了院子。进了衙门之后,刘凌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问道:“郡守欧阳辉,郡丞季非可曾抓到?”
赵二抱拳道:“郡丞季非已经就擒,属下已经派人将其押过来了。那个郡守欧阳辉倒是跑得快,应该是躲了起来,属下已经派人带了原来怀州府的衙役去搜捕。”
刘凌点了点头道:“先把季非带过来见我。”
不多时,季非被捆的好像粽子一样带到大堂前面。这季非也是玲珑之人,不然也不会爬到这郡丞的位置上,他见上首位坐着一个穿了一身蟒袍,却不着盔甲的年轻男子,猜测到此人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汉王刘凌。也不用人指点,季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罪臣季非,叩见汉王殿下。”
季非磕头如捣蒜道。
刘凌淡淡的说道:“你非孤之臣,何来之罪?”
季非一愣,随即再次叩首道:“罪臣冒犯殿下天威,死罪。”
刘凌嗯了一声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认了死罪,那就拉出去砍了吧。”
季非顿时就吓得尿了裤子,心中又是怕又是苦。心说这汉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我自认有罪,你好歹也要客气一下吧。怎么我才说死罪,你就顺坡下驴要砍了我啊。季非使劲往前爬了几步,一边叩头一边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罪臣也是受了那欧阳辉的唆使,他为郡守,罪臣也不是不敢不从啊。求殿下绕我一命,罪臣甘愿做一奴仆,鞍前马后伺候殿下。”
刘凌冷声道:“孤不缺你这样的人做奴仆,若想活命也不难。”
他顿了一下说道:“孤给你一百军卒,天黑之前把欧阳辉抓到,孤便饶你不死。若是天黑之前你没有抓到人,又或是被孤麾下将士先行抓到,孤就车裂了你。”
不理会季非苦苦哀求,刘凌摆了摆手道:“去吧,你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等亲兵们给季非松了绑,带着他出去抓欧阳辉之后刘凌问赵二道:“那周军校尉是否还活着?”
赵二知道王爷问得是谁,躬身道:“那人身受重伤,属下已经派军医给他医治,就在廊下等候。”
刘凌吩咐亲兵将那受伤的校尉抬上来,然后走到那人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白的吓人。只是看着这人的相貌,倒也长得相貌堂堂。
“某……乃大周怀州郡兵从八品果敢校尉史锐!”
刘凌赞道:“你是一条好汉子,真豪杰,可愿在孤麾下做事?”
那史锐惨笑一声道:“殿下何必作态?史某虽不过升斗小民,却也知忠君报国。若是降了殿下,只怕九泉之下家父也会不得安宁。史某一生所求,唯忠孝二字。若是降了,上有愧于先帝,是为不忠。下有愧于先父,是为不孝。不忠不孝,莫说王爷招降许以厚利,就算史某黄袍加身又有何意义?殿下……请勿再多言,史某,求一死以安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