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满发现竟然一不小心到了汉军水师大寨的时候大吃一惊,连忙下令掉头逃跑。可是再转过来没出去多远,两艘艨艟大船缓缓的迎了上来将他又逼了回去。
孙金满这才知道,自己这半夜一直被人跟着。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漆黑的夜里,汉军水师的人怎么会盯着他这么准!大海之上黑夜被无限度放大,就算眼前十几米都看不清。而且风浪声大,他连后面的汉军大船划水的动静都没听到,汉军也是绝对不可能事靠声音来追着他的。
只是没人给他解释什么,被两艘艨艟押着进了汉军水师大寨。孙金满心惊胆战的被几名黑衣监察卫带到了刘凌大帐我外面,心里忐忑,孙金满不用人教就在大帐外面跪了下来。这一个时辰跪得他的两条腿都麻木了,一边揉腿还得忍着肚子饿。孙金满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个白痴,竟然会自己一头扎进人家大本营里来。
好不容易从大帐里走出来一个监察卫,告诉他汉王让他进去。
汉王正在吃饭,至于吃的是什么孙金满一眼都没敢看。他甚至没敢看刘凌的脸色,跪伏在地上,屁股撅着老高,那样子就好像一只遇到危险的一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不知道顾头不顾定这句话是不是形容鸵鸟的,但用来形容孙金满颇为贴切。
刘凌走到孙金满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孤的两艘大船跟在你们后面饶了半夜,怎么……孙大当家对这附近的海域这么不熟悉?看来孤要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让你做向导了……这么没用的人,还是丢进海里淹死算了。”
孙金满吓得身子抖了一下连忙说道:“王爷……其实草民是想连夜去流求岛为王爷探路的。”
刘凌低着头问:“你猜,孤信吗?”
不等孙金满回答,刘凌又问:“你自己信吗?”
孙金满犹豫了一会儿,屁股撅得更高了:“草民自己……也不信!”
刘凌缓步走回去坐下,眯着眼睛问:“孙金满,可是孤对你刻薄?”
“不是!不是!王爷宽宏,王爷对草民推心置腹。只是草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
刘凌冷笑道:“你说错了,你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你只是觉得,帮孤做事委屈了你自己。”
刘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是想找个无人的荒岛继续坐你的百胜王,还想着杀人放火,还想着一呼百应来去如风!”
孙金满吓得满头大汗,汗水也湿透了他的衣背。虽然他并没有见识过刘凌的怒火,但依然抵抗不住刘凌听起来像是平淡话语里中的淡淡杀机。这是一种真正的上位者的威势,这种压力是他难以抵抗的。他本来自认为杀人不算少,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煞气。可是这几句话,却好像一柄刀子刺进了他的胸膛就抵在他的心脏上随时都能杀了他。
“真以为你跑了,孤就找不到你?”
刘凌冷笑一声:“若不是念在昨夜对那些海盗说的话还心存善念,昨夜你和你那三艘小船就已经被轰碎了沉入海底!”
孙金满又是一颤,嘶哑着说道:“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刘凌哼了一声道:“滚起来说话,你不是一直自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吗?怎么在孤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孙金满诺诺道:“草民……不敢。”
刘凌道:“看来你还是知道怕的,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刘凌停顿了一下说道:“今日且先下去睡一觉补足精神,明日一早,孤会派船往流求探路,你为向导。若是顺利做成了此事,你犯下的过错孤既往不咎。而且之前应了你的事,孤一件也不会反悔。若是你再打什么鬼主意的话,休怪孤令人将你活剥了皮!”
孙金满连忙道:“草民遵命,草民遵命!”
刘凌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大屿岛上的人,孤已经派大船去接了。孤命泉州郡守划出了万亩良田来给大屿岛的人,从今日起你大屿岛上的海盗及其家眷就是我大汉的子民了。大汉之民,孤皆平等看待。种子由泉州郡府衙门出,三年内,每年只收一成收成的赋税。一年为期还清官府给你们的种子,三年之后,按大汉律例交赋!”
“替自己的孩子想想!”
刘凌声音中的冷寒渐渐散去:“我知道有个流求女子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难不成,你想让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
“滚吧!”
刘凌不奈的说道。
孙金满爬起来狼狈的退出了大帐,被海风一吹,被汗水湿透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孙金满抖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裤裆里也有些潮湿。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怕死也会怕成这样。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无牵无挂。可是……那个流求女子坏了自己的骨肉这事,海盗中也不过只有自己的两个亲信知道。汉王昨日才到了大屿岛,他是如何知道的?
孙金满知道自己杀人放火的事做的多了,怕遭报应所以只是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心腹,让他们留下来照顾那个流求女人。谁想到,汉王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回到了给他安排的营帐里,孙金满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为什么汉王对自己的事那么清楚,那两个心腹是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他们两个在泉州都有家眷,那两个人都知道若是他们说出去的话,他们的家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着想着,孙金满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其实他想不通的事很容易就能找到答案,之所以刘凌知道孙金满的秘密,是因为那是孙金满的那个流求女人自己说的。既然知道这女人是孙金满的女人,监察院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孙金满睡的很不踏实,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
一直睡到了晚上,孙金满起来随便吃了点已经凉了的饭菜就到了刘凌的大帐里。
“王爷,草民有一事相求!”
孙金满跪倒说道。
刘凌放下手里的书籍问道:“什么事?”
“草民愿意为王爷效劳,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求……只求王爷念我老来得子的份上,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安顿我的女人。只要我孙金满有后,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刘凌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死?”
孙金满摇了摇头道:“我这辈子杀人放火的事做的太多了,其实说来说去,我只是想找个海岛住着不被仇家砍了脑袋去。虽然我不祸害泉州的百姓,但这些年得罪的人还是太多了。本想一辈子不回泉州,不上陆地,等我死了之后再让女人孩子回去,这样也能保她们平安一世。”
刘凌笑道:“你且安心,这次若是立了大功,孤在太原给你置一座宅子,相隔万里,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你。”
孙金满叩首道:“谢王爷!”
刘凌嗯了一声道:“你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如何危险,只要保证孤水师大军登陆流求,其他的事无需你去做。你不是说这些日子风向正好吗,只要探路回来,用不了多久孤就能征灭流求三国。到时候你就到太原去过安稳日子。”
孙金满抹了一把眼泪道:“王爷宽宏!”
第二日一早,孙金满带着五百名汉军水师的精锐士兵,乘坐一艘艨艟战舰,三艘四轮飞虎战舰驶出了水师大寨朝着流求的方向而去。孙金满带着的人当中有绘图的高手,会将这条路线绘制成图。他们的任务是秘密的探索最好的登陆地点,并且在时间允许下尽量清楚的打探流求三国的情况。尤其是山北国,这次选择在这里登陆,总不能连山北国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这次出海,刘凌足足等了十天。
十天之后,一脸疲惫的孙金满带着船队返回向刘凌汇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就在三天前,山北国已经被尚顶天的中山国给灭掉了!
五千名中山国士兵围困了大稻埕而并没有进攻,尚振远出城投降。大稻埕皇宫上插着的国旗,随即换成了中山国的旗帜。经过孙金满和监察院的密谍仔细打探,原来大稻埕不设城墙果然是和赌注有关。原来尚家的三兄弟约好,只要兵围都城就算胜利。失败的一方无条件的退位,然后隐居,再也不参与争斗当中!
听到这个消息,刘凌对这尚家的三兄弟更感兴趣了。
以流求岛为棋盘,以流求几十万百姓为棋子,这尚家三兄弟的棋局还真是不小!
尚顶天!
刘凌微微一笑。
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那人的传人呢?
虽然监察院的消息还没有送来,但刘凌已经越发的相信这三兄弟是从滕州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