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十国风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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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田令孜专权 长安蝗灾变

韦保衡死后,大唐的朝政格局又是一番新的变化。以王铎、卢携、郑畋为宰相。

李儇又赦刘瞻,诏刘瞻回京任职。百姓闻之,凑钱请百戏相迎。刘瞻得知后,修改了回长安的日期和路线,又派人到长安说道:“瞻本布衣,安敢受如此之殊荣!”刘瞻回到长安后,李儇欲让他再次为相,刘瞻拒绝道:“臣今老矣,对庙堂即便臣有心,而无力矣!”

李儇再三下诏,刘瞻方才赴任。长安居民闻瞻将归,凑钱以百戏迎,瞻得知后,改了回京日期和路线。乾符元年三月,刘瞻卒。百姓无不痛哭。

刘瞻死后,李儇以王铎为首相。王铎,卢携,郑畋三人成了南司的首脑人物。田令孜使出离间之策,将卢携拉拢到了北司这一边。南司有人谓卢携此举为“身在曹营心在汉!”

是年,大唐全国各地皆是灾荒,百姓饿死之骨遗于路边者不计其数。卢携上奏:“陛下初临大宝,宜深念黎民百姓。国家有百姓,如同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臣窃见关东去年旱灾,自虢至海,麦才半收,秋稼几无,冬菜至少,贫者硙蓬实为面,蓄槐叶为粮。或更衰赢,亦难采拾。常年不稔,则散之邻境。今所在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待尽沟壑。其蠲免馀税,实无可征。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督趣甚急,动如捶挞,虽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或租税之外,更有他徭。朝廷倘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乞敕州县,应所欠残税,并一切停征,以俟蚕麦。仍发所在义仓,亟加赈给。至深春之后,有菜叶木牙,继以桑椹,渐有可食。在今数月之间,尤为窘急,行之不可稽缓。”

李儇允准了刘携的奏言,回宫休息。

太监田令孜又奏道:“今长安之禁卫军,仅左右神策军建制尚算完整,官家可将南衙十六卫之军权赋予老奴以重整禁军!”

李儇刚刚睡下,无奈的睁开眼睛,“卢相刚刚上奏要减免赋税,如今阿父你又要上奏重整禁军。现在没钱怎么重整啊?”

看着李儇连连摇头,田令孜看见眼里,心中早有一计涌上心头,“官家,百姓们是没钱。但长安城和各地的富户有钱啊!”

“阿父你疯了!”李儇大惊,“那些富户们是有钱,但提高他们的赋税,他们如果以财而聚民心,举兵造反,又当如何?”

令孜听后大笑,“官家误会老奴了,老奴之策并非是要提他们的税,而是让他们来投禁军。欲投军者,则先纳银百两。”

“哈哈哈!”李儇的笑声还是那种清脆的少年音,“阿父你糊涂了吗,人家有钱还会来投军受苦?”

“官家且听老奴言之,为商者无不奸诈。他们犹如一群贪婪的狼,唯利是图。”田令孜的言语尖锐中满含老练,“金钱,美女,他们想有的都有了。那他们还想要什么?唯有『权力』二字。”

“那阿父要让朕怎么做?”李儇问他。

“官家可下诏曰凡今日参加神策军者,他日可佩官印乌纱,可为万兵之将。”

“朕就准了!”李儇不以为然。

“陛下圣明。”田令孜急忙下跪。

田令孜将南衙十六卫之兵权皆收为已有,原本掌管南衙十六卫的南司的宰相们碍于田令孜的权势,皆敢怒不敢言。

南衙十六卫,乃创于龙朔二年(公元662年)唐高宗李治改百官名时﹐始正式定称为十六卫。在中央设十六卫,其中的十二卫为府兵的领导机构: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其余四卫乃是: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玉钤卫,左右豹韬卫。

与之相对的,则是北府禁军:神策军,羽林军,飞龙军共三军,设立北府禁军的目的是为了牵制了南司朝官们的势力。

南衙十六卫与北府禁军是大唐保卫皇宫及整个长安的重要军事力量。

田令孜将所有禁军改组,纳入神策军麾下。左右神策各领五军,田令孜又让李儇封自已为『十军观军容使』。

神策军,天宝十三载(754年)哥舒翰在磨环川设立,是唐朝中后期中央北衙禁军的主力。原为西北的戍边军队,后进入京师成为唐王朝的最重要禁军,负责保卫京师和宿卫宫廷以及行征伐事,为唐廷直接控制的主要武装力量,是唐朝维持统治的最重要的军事支柱。

田令孜本是贫苦出身,咸通年间,自己把自己阉割了,入了宫中内侍省。起初,他在宫中专给那些贵妃们端屎端尿。有时候事情做得迟了些还会受到宫中那些人的打骂。一个姓田的太监见他可怜,便将他收作义子。给他了一个小马坊使的职务,负责管理州县官进献给皇帝的良马。在此之间,他读了许多书,但他没学会那些仁义与道德,反而懂得了些阴谋与诡计。

命运有时会捉弄人,让你惊慌得不知所措。

田令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贵人――李儇。

李儇酷爱击鞠,击鞠则需良马。

那时的李儇还是普王,到马坊牵马时,便觉得这个小马坊使是个有趣的家伙。二人便经常玩耍,又因令孜长李儇十余岁,被李儇呼为“阿父。”

李儇继位,田令孜命运也开始了转变。

乾符元年年末,关中地区闹了蝗灾。一时,家中饿死者不计其数,离家行乞者不计其数……

住在皇宫里和府邸里的那些人却每日摆酒设宴,歌舞升平。他们仿佛不知道外面已不知有多少白骨和冤魂。难道是长安城附近没人饿死吗?但长安城外已聚集起了不少要饭的百姓,京兆府下令严禁让他们进城。京兆尹杨知至则对李儇说:“蝗虫因慑于陛下天威,至长安时,皆抱荆棘而死。”如此荒诞的话,不仅李儇信了,百官们不信也得信了。

长安城外,成群结队的衣杉褴褛的人们堵塞了长安城通往全国各州的驰道。这些可怜的人们正是通过这一条条驰道历尽艰辛的赶到了这个也曾伟大过的帝国的都城,一路上,有人死去,有人还在苟延残喘。

南司权力中心――中书省的议事堂中,三位宰相正在与朝官们商议该如何处置长安城外的灾民。

郑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长安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倘若让陛下知道了,只怕我等性命皆难保也!依我之见,还是尽快将此事禀报。”

卢携则持反对意见:“将此事禀予陛下,只怕我等性命亦忧矣!”

“卢相此话怎讲?”身为首席宰相的王铎急忙问道。

卢携道:“现在长安城里的禁军都掌握在北司的手里,现在陛下正是看重北司。倘若我等将此事报予陛下,田令孜等万一把罪责全数推到我们身上,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甘露之变。”

朝官们听到『甘露之变』四个字时,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甘露之变发生在大唐太和九年(公元835年),二十七岁的唐文宗李昂不甘为宦官控制,和宰相李训、郑注等人策划诛杀宦官,以夺回皇帝丧失的权力。十一月二十一日,唐文宗以观露为名,将宦官头目仇士良骗至禁卫军的后院欲斩杀,被仇士良发觉,双方激烈战斗,结果李训、王涯、贾餗、舒元舆、王璠、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韩约等朝廷重要官员被宦官杀死,其家人也受到牵连而灭门,在这次事变后受株连被杀的一千多人。史称“甘露之变”。

甘露之变后,唐文宗被仇士良软禁。国家政事由宦官专权,朝中宰相只是行文书之职而已。宦官气势凌人,威胁天子,藐视宰相,欺凌朝臣有如草芥。文宗对此一筹莫展,只是饮酒求醉,赋诗遣悉。

软禁期间,唐文宗李昂问宰相周墀:“朕之此生,古往今来有那位帝王可比之。”

周墀答:“陛下今生可比之尧舜,汉文帝也!”

李昂听后仰天狂笑,道:“朕安敢比之尧舜,只怕是周赧王、汉献帝也不如。他们受制于外臣,而朕则被家奴所欺。”说罢,李昂不禁凄然泪下,周墀听了也伏地流涕。

开成五年(840年),李昂在抑郁中孤独的死去。

多年以来,南司的朝官们把甘露事变视之为噩梦,在朝堂上对北司宦官也是能忍则忍。

“难道就不管灾民们的死活了吗?”郑畋气得头上的乌纱帽都歪了。

卢携心中早已想好对策,“郑相不必动怒,我心中早已想好一策。现在手上还掌握着大量钱财的,只有长安城中的富户了,我们可以发出一份公文,让那些富户们放财赈灾!”

王铎听了大笑,“那些富户钱多,但他们不傻。”

卢携道:“北司可以以官职来诱富户们加入禁军,我等未尝也不可!”

“不可!”郑畋猛的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官禄乃公器也,岂可如此擅予之。”

王铎却对卢携这个建议很是赞成,劝尉郑畋道:“郑相,人在此世皆是浊物,天底下又怎会有彻彻底底的清白之人呢!况且,卢相此策也是为救济灾民,郑相还是不要有过多顾虑了!”

郑畋本欲还要争辩,但一想到城外的那些灾民都将饿死,也不得不妥协。

当晚,中书省拟的文书传遍了长安城东西两市及各坊之中。

玉娘丝行,刀玉娘看到北司招收禁军和南司募财的文书,心中又起了一个获得情报的办法。她招刀娟、刀娜、唐宋三人前来商议。

“师父,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唐宋问道。

玉娘将南北二司递予三人察看,缓缓说道:“现在北司要招收禁军,这正是我们打入皇宫的大好机会,我需要让一个人去参加禁军。”

“师父,我去!”唐宋自告奋勇。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参加禁军!”刀娜被他逗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毛都没长齐,我一定是要去!”唐宋这份倔强的样子,使玉娘又回想起第一次在那个小村庄遇到他的时候。

“那好!”玉娘答应了,“不过你在宫中必须要小心行事!”

“知道了,师父。”唐宋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新招募的神策军士兵集合在含元殿前广场。

此次招募的士兵除了长安城富户以外,还有各大藩镇派来的亲信。

田令孜面对着诸位士兵道:“各位今天加入神策军,那就意味着各位都是吃皇粮的了。此后,诸位当忠心于陛下,护卫国都!”

“忠君卫国,在所不惜。”数万名士兵大喊……

田令孜听后,摆摆手,“诸位想必饿了,今天就在这里面吃饭吧。”

御膳房外,唐宋和那些士兵正在用餐。

吃完饭后,神策军中的队长来选人了。

“小伙子,挺壮实的。叫什么名字?”一个男人拍着唐宋的胸脯。

“唐宋!”唐宋回答他。

“你好,在下宋文通。是否愿来我那里。”

“不胜荣幸。”唐宋打量着这个叫宋文通的男人,他身材魁武,全身着一副明光铠。

宋文通的小队共有二十余人,负责后宫公主和嫔妃们的安全。

长安城外,饥民们受到了富户们的施舍,王铎看着这一切,嘴角上扬笑了。他不知道,现在的大唐犹如一堆干柴,只差一个火星,便能瞬间产生雄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