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树烟柳碧玉妆
73989800000007

第7章 红颜

子兮被姑娘们拉到了闺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体己话,时间不由得过得飞快,华灯初上,乐音袅袅,小厮很快来请。

羽娘子因年纪和子兮相仿,所以二人关系最为亲密。她怜爱的揉了揉子兮的脸颊,“溪儿你也好久没上过台了吧。今日我们演的恰巧有欧阳先生的《木兰花》,你当年这首曲子可是喜爱的紧,今晚何不上台唱一曲?”她柔软的小手牵起少年,眼波流转,眉目含情。子兮笑嘻嘻的抱着她,“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击鼓声后,名动诸国的五音娘子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婀娜妩媚的款款上台。

今日曲目十分丰富,清雅的《清平乐》,高亢的《满江红》,旖旎的《阮郎归》,婉转的《虞美人》。五音娘子与乐师配合默契,乐声时而娓娓道来,时而大气磅礴。舞姬腰肢柔软,舞姿收放自如,行云流水。台下时时掌声雷动,拍案叫绝。

子仲一袭紫衣,悠哉的坐在二楼正中的包间里,随着音律自然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看起来兴致不错。

最后一首曲子的笛音收住,羽娘子优雅的站起,向众人作揖,“今日的最后一曲,我们请来了一位特殊的朋友。她将和我们一起为大家出演《木兰花》。”

台下掌声四起,只见一妃红色身影步履缓缓而来。

子仲打量着那女子,她身形削瘦,今日梳了小髻,头上简单插着了只金步摇,面上系了浅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那眉眼间有几分神秘却又仿若似曾相识。她怀中抱了把仲尼式七弦琴,走到位置后将琴小心的放好缓缓落座。

她深吸了口气,嘴角似乎噙了抹笑意,右手在琴上勾挑出几个音,左手随着右手的节奏退复分开,同声迎合,引子未了,乐师们跟随音律起承转合,她轻声吟唱: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攲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那声音温柔婉转,音色干净悦耳仿佛带着仙气。这词本是讲的别恨之情,而她眼眸流转间却是明朗无谓,悠悠唱出的歌声却淡化了恨意,平添了几分快意洒脱。

子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栏前,他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瞧着那女子。

一曲毕,台下先是安静了许久,忽而二楼包间不知谁喊了一句:好!接着掌声不断,台下连连叫好。

五音娘子和这位女子齐齐起身行礼,台下众人皆是兴奋欣喜,忽而有人发问:“这粉衣小娘子如此才情,为何不让大家见识一下真面目?”

那女子与羽娘子对视一眼,便向众人缓缓行了个礼:“小女子面容粗鄙,实在不想坏了大家的雅兴。今日朱老板给了奴家这样的机会,奴家已经十分的感激。还望众听友多多理解包涵。”说罢,她小步退后,缓缓的退出了舞台。

胖老板随即接过了那女子的话:“这小奴面貌丑陋,大家不必在意,哈哈哈,羽娘子,还不把返场曲目演起来。”

羽娘子娇俏的颔首,台下众人立刻又开始鼓掌叫好,笙歌曼舞,歌舞升平。

子仲眯着眼,瞧着那粉色身影很快退到了后厢,他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小娘子。”

说罢,他一个飞身从二楼角落跃下,速度极快的隐匿身形,身后二人亦是跟在他身后,三人很快消失在大堂中。

后院东厢房。

子兮望着镜中的少女发呆。似乎有好久没有穿过女装了,如今看着,竟还有些不习惯。

她轻轻摘下耳垂上小巧的一对儿白玉珠和发髻上的步摇,乌黑的长发肆意的散落开柔柔的披在肩上,她重新换上那身嫌弃无比的桃粉儒服,忽而听到有人扣了扣门。

她愣了下,随即一笑,想必是前面的演出已经快结束了,羽娘子遣了丫鬟来帮她卸妆。子兮应声笑着起身开了门,当她瞧见门口那人那张漂亮的脸时,大脑一瞬间卡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反客为主的自己进了房内。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显然是傻眼了。

子仲笑着拿扇子敲了下她的头,靠近些从上至下的打量着他,戏谑道:“子兮,你这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在此,”他挑挑眉,“可是在会姑娘。”

子兮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些距离,谁知她退一步那人更近两步,一步两步,她就贴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下意识一只手拉紧领口,一只手推着那人的胸膛,小脸红红的瞪着漂亮公子,“那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非礼呀!”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对面那张脸一愣,随即伸手捂住了她乱叫的嘴,眼眸忽明忽暗,“你鬼吼鬼叫什么!”他抬了抬下巴,嘴角笑意更浓,“若是真有人来救你,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说不准是谁非礼了谁。”他脸凑到子兮的耳边低声说道:“说不定瞧见你这放浪形骸的举动,说你主动勾引在下,子兮你也是说不清的。”

子兮小脸更红,此刻推着那人的手力道不足,倒像极了欲拒还迎。她愤恨的别过脸,绯红晕染到了耳根。子仲感觉到手掌下那人嘴唇细腻的触感,心里面有些异样的感觉来不及捕捉,便被他生生压制住了。

他松开手,眼眸深深的看着那少年,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此刻她正斜着眼睛瞄着自己,面色绯红,眉眼间俱是愠色,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子仲笑了笑,他伸手想要拉住少年的手腕却被那人默默地躲开了,他也不恼,讪讪的笑了笑,“你打算今天就这样一直披散着头发见人?”

子兮挑挑眉,冷哼一声,继续不予理会。

对面那人轻笑了一声,在屋内随意找了把椅子撩起紫色袍子优雅的坐下。他轻轻敲打着紫色的折扇,笑吟吟的打量着那个歪着头不看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少年。

一个姿势站久了,不舒服的何止是双腿,尤其是歪着的脖子。子兮觉得自己实在是吃了大亏,明明被人占了便宜,怎么最后罚站的变成了自己。

屋内烛光忽明忽暗,她瞟了眼那人,此刻他正闭着眼睛捏着眉间,似乎并不在意她如何。

子兮眼睛一转,感觉时机来了。她皱着眉左右活动了下僵住的脖子,双手小心的提起衣角,蹑手蹑脚的向门外走去。前脚刚迈出门外,忽而有人从后面握住了他的肩:“溜的那么快做什么。“

遂又被人提着衣领拎回去了。

那人还挥手把门关上了。

屋外房顶上,玄衣二人面面相觑。

刀疤脸:公子关门了。

大围帽:我不瞎。

刀疤脸:公子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大围帽:......

刀疤脸:公子不会吃亏吧......

大围帽:你可能是真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