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君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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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论继承人的归属(6)

我们的作者对我们说,"直到被埃及统治的时代之前,先祖政治持续 存在于亚伯位罕、以撒和雅各的身上"。他又对我们说:"关于这个父权政 府,我们可以按照明显的足迹去追寻,一直追寻到进入埃及的以色列人那 里为止,从那时起,在埃及,最高父权统治的实施就被打断了,原因在于他 们已经被一个更强大的君主征服了。"我们的作者想象中的父权政府的足 迹,即跨越了二千二百九十年的由亚当传下来的,如同我们所见到的那样 根据父权施行的绝对君主权的足迹,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在全部的那段时 间内,他不能提供任何一个例证,证明有任何一个人是根据"父亲身份"的 权利来取得或实施君权的,或证明有任何一个当君主的人是亚当的继承 人。他的全部证据等于是说,并且只能是说,那个时代,人间有父亲、祖先 和君王;但是父亲和祖先是否拥有绝对的专断的权力,那些君王凭什么资 格占有他们的君权,这种权力有多大,《圣经》一字都不曾提及。这清楚地 表明,根据"父亲身份"的权利,他们从未也不能要求拥有统治权和王位的资格。

"最高的祖先统治权的施行中断的原因在于他们已经臣服于一个更 强大的君王,"这句话不能证实什么,只能证明我以前所怀疑的观点,即, "祖先统治权"是一种错误的看法,据我们的作者的想法,它并不可以表明(他以此来暗示的)"父的"和"王的"权力,因为他设想中的这种绝对君权, 是归亚当所有的。

因为,假如"祖先权"就是"绝对君权",在埃及有一个君王,而以色列 人在他的君权治下时,他怎能说"祖先统治权在埃及已经被打断了"呢?假 如在埃及统治的并非是"祖先权"的"绝对君权",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他 又为何要花那么些精力来论述一个并非问题而又与他的目的不相关的权 力呢?假如"祖先权"就是"君权",以色列人在埃及时,"祖先的"统治权的 施行就并未被打断。的确,那时君权的实施不是经由神选的亚伯拉罕的子 孙之手,在那之前,我知道也同样没有。若非我们的作者以为仅有这个神 选的亚伯拉罕的世系才有权继承亚当的统治权,那这与他前面所谓的"由 亚当传下来的君权"的中断有什么关系呢?再者,他所列举的巴别城口音 变动时父亲权力保全在他们身上的七十二个王,以扫以及以东十二王的 例证,有什么益处呢?为什么将他们与亚伯拉罕和犹大并举,作为真正的 "父权政治"实施的证据呢?假如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雅各的后代手中没 有了最高君权,人类的"祖先统治权力"的施行就会中断,我想让埃及法老 或别的什么人掌握君权或许能满足他的需要。但是他讨论的目的何在,在 任何地方,我们都很难发现。特别是在此处,他提到"最高父权在埃及的施 实……"时,他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或者这话如何能够证明亚当的统治 权传给了先祖们或是别的人,都是暧昧难测的。

我曾经以为,他是从《圣经》里给我们找到了例证,来证明君主政府是 从亚当传承下来并以父权为基础的,而不是拿一篇犹太人的历史给我们 看,何况这些犹太人形成民族进而有了君主,还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圣 经》里也从未说过这些君主是亚当的继承人,或他们是拥有父权时,依据 父权而当上君主的。我曾经以为,他讲了这么多有关《圣经》的事,他一定 会从里面举出一系列的君主,这些君主全都很明显地享有亚当父权的资格,并作为他的继承人,对他们的臣民享有并施行父权统治,并以此表明 这是真正的父权政府,没想到他不但不证实先祖们是君主,而且也不证实 君主或先祖是亚当的继承人,就算是冒牌的继承人也好。他只是证实了先 祖们都是绝对君主,先祖和君主的权力仅是父权,并且这种权力是从亚当 传下来的。我要说的是,全部这些命题都可以根据菲迪南多·索托有关西 印度的一群小王的混乱记述,或根据任一种北美洲的近代历史,或根据我 们的作者从荷马引来的希腊七十个王的故事而得到证实,而且这种证实 的效果决不亚于我们的作者从《圣经》里找出的那一大堆君主们所证实的 效果。

我认为他最好避谈荷马和他的特洛伊战争,因为对于真理或君主制 的强烈热情已经让他对哲学家和诗人们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愤怒,以至于 他在序言中对我们说,"在今天,有那么多的人爱跟在哲学家和诗人们的 看法后面跑,企图从中找到一种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自由权利的政府起 源学说,使基督教遭受玷污,并把无神论带进来。"异教徒的哲学家和诗人 们,如亚里士多德和荷马,只要他们能提供任何一些好像还可以适合作者需要的东西,我们这位热诚的基 督教政治学家都不会拒绝。随他 的便吧!我不得不看到一些作者 们,他们(显然)不是为了真理而 写作,只是热诚地为了利益和党 派而把基督教的神圣赋予他们自 己的计划,把无神论强加于那些 不仔细思考的人,迫使那些人接 受他们自己的学说,盲目地吞食 他们的一派胡言。

不过,还是让我们回到他的《圣经》上的历史吧。我们的作者继续对我们说:"以色列人脱离压 迫回去之后,上帝特别关心他们,特选摩西和约舒亚先后做君主来治理他们,取代至高无上的父亲的地 位。"如果以色列人"摆脱埃及人的统治回去"是可信的,他们必定回归自 由状态,这句话一定暗示了这层意思,即他们在被压迫之前和摆脱之后都 是自由的,除非我们的作者认为,换个主人或一个奴隶从一只奴隶船被带 到另一只奴隶船,就是"脱离压迫回去"。假如说他们"脱离压迫回去"了, 那么,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我们的作者在序言中如何否认,在那个时代,一 个儿子,一个臣民和一个奴隶之间肯定是有区别的;不管是在被埃及人压 迫之前的祖先们或者是之后的以色列统治者,都不曾"视他们的儿子或臣 民为他们的财物",如同对待"其他财物"一样,用绝对支配权来对待他们 的儿子或臣民。

很明显,流便为给雅各作担保,献出了他的两个儿子,犹大最后为了 使便雅悯安全逃离埃及,做了担保物。假如雅各支配他的家族成员,和支 配他的牛或驴一样,也就是像主人对待自己的财物一样,上面说的两件事 情就全然是空话、是多余的,仅仅是个笑谈。举个简单的例子,它就像一个 人从他主人的羊群中拿出两只羊,以一只作担保,保证他一定会把第二只 还回去一样。

在他们摆脱了这种压迫之后又如何呢?"上帝因为特别关心以色列 人。"在他的书里,他竟破天荒地让上帝关心起人民来,真是不容易,因为 在其他地方,当他谈到人类时,好像上帝根本不在乎他们中的任何一员, 而只关心他们的君王。在他看来,人间其他的人民,人类社会,只是许许多 多的牲畜,供他们的君王役使、利用和寻欢作乐。

为了证明上帝关心父亲权力和亚当的继承人,我们的作者找到了一 个精明的证据:"上帝特选摩西和约舒亚先后做君主来统治"。这里,作为 上帝对他自己的人民的关心,他为他的臣民特选了那些君王,而那二人全 都绝无做君王的资格。利未族的摩西,以法莲族的约舒亚,都没有父亲身 份。但我们的作者认为,他们是最高的父亲身份的替代者。假如上帝曾经 在某个地方,如同他选择摩西和约舒亚一样,明确地宣布他选择这样的父 亲做管理者,我们就可以相信,摩西和约舒亚是"替代他们的地位的"。可 是,这还是个有争论的问题,如果不能更好地证明这一点,上帝选择摩西做他的人民的管理者,就不能证实统治权归亚当的继承人或归"父亲身 份"所有,这和上帝挑选利未族中的亚伦做祭司,并不能证实祭司一职归 亚当的继承人或"父亲身份"所有一样。因为,即使祭司和管理者两个职位 都没被安排在亚当的继承人或父亲身份之上,上帝也能够特选亚伦做以 色列的祭司,摩西做以色列的管理者。

我们的作者继续说:"相同的是,在挑选了他们以后不久,上帝又设立 了裁判宫,负责在危险之时保卫他的人民。"这证实政府建基于父亲权力 之上,和从前相同,这种权力是由亚当传于他的继承人的,只是在这里,我 们的作者好像承认,那时作为人民的统治者的裁判官们,只是一些英勇的 人,人民拥戴他们做将军,好在危难之时保卫他们。难道必须以父权为统 治权的根据,上帝才能安置这些人员吗?

可是,我们的作者这样说,在上帝给以色列选立君主的时候,他重新 确立了父权制政府世代继承制这一古老而又原始的权利。

上帝是如何重新建立这种权利的呢?是用某种法律,即一种明文的命 令吗?我们看不到这种事,那么,我们作者的看法就是,在上帝为他们选立 君王时及为他们立君的过程中,就"重新建立了这种权利"等等。作者所 谓的在事实的基础上重建对父权统治的世代继承权,就是认可一个人拥 有他的祖先曾经拥有的和他自己依据继承权也有资格享有的权利。因为, 首先,假如这个政府是别的政府,而不是他的祖先以前拥有过的政府,那 就不能是继承一种"古老的权利",而是得到一种崭新的权利。假如一个君 王,除了把他的家族早已被夺走的遗产赏给一个人之外,还把他的祖先从 未占有过的产业也赏给他,这样,所谓"重建世代继承的权利",就只能针 对他们的祖先曾经占有过的财产,而对于别的产业则不能这样说。因此, 假如以色列的列位君主所有的权力,比以撒或雅各所拥有的权力要多,那 就不是在他们身上"重建"某种权利的继承权,而是把新的权力交给他们, 你称呼它"父权"或别的什么都可以。以撒和雅各是否也有与以色列诸王 同样的权力,请大家从上面讲过的话出发去加以思考,我相信没有谁会发 现亚伯拉罕、以撒或雅各拥有任何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