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君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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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论政治社会的起源(2)

美洲地广人稀,缺乏人 力和财力,这使大家没有扩 大土地占有的欲望,也不会 为了扩 大土地的疆 域而征 战,它依然是亚洲和欧洲原 始时代的一种模型。由此,我们看到,美洲印第安人的国王仅仅是其军队的统帅。虽然他们在战争中 具有绝对指挥权,但在境内及在平时,他们行使的统治权很小,他们的主 权也十分有限。和与战的决定权一般属于人民或议会,而战争本身不允许 多方领导,所以指挥的权力自然而然就要归国王一人掌握。

拿以色列民族本身来说,他们的士师和早期国王的主要任务基本就 是担任战时统帅和他们军队的指挥者(他们出入时均率先示范,即出征和 归来时都在队伍前面,由此可以看出这一点)。在耶弗他的故事中这一点 说得很清楚。亚扪人出兵攻打以色列,基列族很恐惧,派人请耶弗他回来。 耶弗他是被他们赶出本族的原为基列族的私生子。这个时候,他们与他订 立合约,倘若他同意帮助他们抵抗亚扪人,就把他拥立为统治者。《圣经》 里这样记载这件事情说:"百姓就立耶弗他为领袖、为元帅"(《旧约·士师 记》第十一章,第十一节),在我们看来,这就意味着立他作士师。所以《圣 经》又说,"他作以色列的士师"(《旧约·士师记》第十二章,第七节),也就 是说他担任了他们长达六年之久的统帅。又如,当约坦指责示剑人对作过 他们的士师和统治者的基甸背信弃义时,他对他们说:"我父亲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征战,把你们从米甸人的手中解救出来"(《旧约·士师记》 第九章,第十七节)。除了谈及他曾担任将领之外,并未谈及别的。诚然,在 他的历史中,或其他任何士师的历史中,所能见到的全部东西就是这些。 亚比米勒特别被认为是国王,但他最多不过是示剑人的将领。以色列的人 民由于痛恨撒母耳之子的罪恶行径,想要立一个国王,"犹如列国一样,有 统治他们的王,统领他们,为他们征战"(《旧约·撒母耳记上》第八章,第二 十节),这时上帝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对撒母耳说:"我一定会让一个人来 到你这里,你要膏他做我民以色列的君主,他一定会解救我民从非利士人 的手中解脱"(前书,第九章,第十六节)。仿佛国王仅有的职责就是统率其 军队,为保卫人民而战。所以,当扫罗登位时,撒母耳在扫罗的头上倒了一 瓶膏油,并对他说:"耶和华膏他做他产业的君"(前书,第十章,第一节)。 因此当以色列各族在米斯巴隆重推选并欢呼扫罗成为国王时,那些反对 他为国王的人也只用这样的话来抗议:"这人如何能救我们呢?"(见前书, 第十章,第二十七节) 好像他们的真实意图是说:"这人做我们的王不合 适,他没有足够的策略和才干足以在战争中佑护我们。"后来,上帝决定把 统治权移交给大卫,这时说过如下的话:"如今你的王位一定不会长久,耶 和华已经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人,把他立为百姓的王"(见前书,第十三 章,第十四节)。似乎作君王的所有权力不过是做他们的将领。因而,那些 依然效忠于扫罗家族而抗议大卫登位的以色列各族,以顺服为条件来到 希伯仑那里,除了其他原因,他们对他说,他们不得不服从他,就如同服从 他们的国王一样,因为在扫罗时代,实际上他已成为他们的国王,因而现 今他们没有理由不推崇他为国王。他们说:"扫罗以前担任我们的君王之 时,是你率领以色列人出生入死,耶和华也曾许诺你说,你要牧养我的以 色列人民,做以色列的君王"(《旧约·撒母耳记下》第五章,第二节)。

所以,一个家族慢慢发展成为一个国家,由长子继承父亲的权威,每 个在此种环境中长成的人都对父亲的权威适应并顺从。这种统治的顺利 进行和不偏不倚,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伤害,他们均顺从地表示赞同,一直 到在漫长时间的考验下仿佛已经把它确立下来,同时让继承权以法律的 形式得以确定;也可能是若干个家族的后代们,适逢巧遇的机会、住得很近或由于事务的来往而聚集起来,结成社会。不管是哪种情况,因为人们 作战时必得有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带他们抗击敌人,并且幼稚和诚实让 人们在这艰苦而有道德的时代互相深深信赖 (世界上能够存续下来的政 府在最初时差不多都是如此),所以国家的创立者们常常把统治权归于一 个人之手,除了事情的本质和政府的目的所需,其他任何具体的限制或束 缚都丝毫没有。不管是何种情况使最初的统治权归于一人,都可以如此不 加怀疑地说,把它交给某一个人,其理由是出于公众的福利与安全的考 虑;在最初建国时期,统治者使用统治权往往都是为此目的。如果他们不 这样做,年轻的社会将无法存在。倘若没有这种保姆式的父亲的关心和对 公共福利的公平谨慎安排,任何政府都会由于它们幼年时代的柔弱而遭 毁灭,而君主与人民不久也将不复存在。

在虚荣的勃勃野心、罪恶的强占欲和不正世风腐蚀人心、使得权威和 荣誉的含义被曲解之前,黄金时代所具美德更多,统治者比较正直,臣民 不太顽劣。在那时,一方面不存在压制人民的不断扩张的特权,另一方面 也没有为减消或限制官员的权力而产生任何争执,统治者和人民之间没 有关于统治者或政府问题的任何争斗与矛盾。但是到了后世,统治者受到 野心与奢侈的蛊惑,便企图保持和增加自己的权威,而不去做人们把权力 给予他之时要求他做的事,而阿谀奉承又使君主觉得自己的利益和他的 人民的利益迥然不同。如此一来,人们认为有必要更谨慎地探究政权的起 源及权力,并想出一些限制专权和防止权力滥用的办法。当初他们把这种 权力交付给另一个人,目的就在于使他为他们自己谋取福利,但是现在, 他们却发现他在滥用这权力损害他们的利益。

可以得出,很有可能生来自由的人们根据自己的意愿,对自己父亲的 统治表示顺从,或者,家族不同的人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政府,他们通常 选出一人掌握统治权,并甘愿受其统治,由于原本以为权力在他的诚挚和 精明的掌握下会十分安全,因而他们没有用明确的条件对他的权力进行 限制或控制。虽然他们从未想到君权神授之说,但在近代神学向我们阐明 以前,人们对这种东西丝毫不知;他们也从来没有允许父权可以享有一种 统治权,或者构成一切政权的基础。可见已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完全可以断定以人民的同意为基础乃是政权的一切和平 的起源。我所以说它是和平的,原因在于,下面我将谈论征服问题,有些人 认为它是政府创建的一种途径。

对于我所阐述的政府的起源的另一种相反的观点,我认为是这样 的,即:

所有的人都天生处在这样一个或那样一个政府之下,假如这样的话, 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自由地联合起来建立一个新政府,或具备条件创建 一个法律认可的政府。

假如这个论点正确,则我要请问,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合法的君 主国呢?因为,倘若有人能够依据这个假说向我证明:有那么一个人,在这 个世界的某个时代,自由地创建一个合法的君主政体,那么,我不得不向 他指出:有十个其他的自由人,任意地结合建立一个君主政体,或者任何 其他形式的新政府。自不待言,假如一个生而受他人统治的人被允许具有 这样的自由,甚至具有建立另一个新的王国去支配他人的权力,那么,任 意一个生而被他人统治的人也同样拥这种自由,变成其他政府的统治者 或者属民。所以,根据他们自已的这个原则,只能有两个结论:或者是人们 生而自由而无论出生情况怎样,或者是整个世界仅仅只有一个合法的君 王与一个合法的政府。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而单单只 需要向我们说明两者之中正确的一个就可以了。当他们说明以后,我绝对 相信整个人类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并遵从他的意见。

对这个观点加以证明使他们困于他们加以反对的那些人所陷入的一 样的困境,这就已足够驳斥他们的反对意见,即便如此,但是我还想尽力 对该观点的破绽稍稍作进一步的阐述。

他们说:"所有人生来都处于政府之下,因此他们不能自由创建一个 新政府。所有人生来就成为他的父亲或君主的属民,因而他永远受到顺从 与效忠的束缚。"显而易见,人类从来没有认可或思考过任何这种与生俱 来的自然的臣服状态,还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使他们受这个或那个人 的统治,并对这些人及其后代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