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的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像是等我说出来似的。大妃说道:
“是的。你失去过儿子,所以你也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因此帮帮我吧,为了能救永昌和我父亲,请让我见一下殿下吧。”
看着依然固执地要见珲的大妃娘娘,我被说服了。
“虽然可以让您见殿下,但是不是现在。您先回庆运宫吧,等时机成熟了自会让您见殿下的。”
“那是什么时候呀?一切都迫在眉睫,还要我在庆运宫卧病到什么时候。并且在中间挑拨离间,让我见不到主上的人是中殿娘娘。中殿娘娘会对我想见主上的这件事置之不理吗?”
“但是现在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只有中殿啊!”
我不能把我跟中殿娘娘之间的对话向大妃娘娘一一说明。
“如果中殿娘娘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也是一切都为殿下着想而做的,因而不能断定对错。任何人都有恻隐之心,或许中殿娘娘会以残忍的谋反罪来把年幼的永昌大君赶走呢?”
大妃娘娘听完我的话后,突然透不过气地笑了。难道大妃娘娘觉得我刚说的话是在袒护中殿娘娘吗?
停止了笑的大妃娘娘向我叫道:
“景敏啊,当我还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年龄时,就成为了内命妇的主人中殿娘娘。那时候我把还是世子嫔的中殿娘娘,当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的女人来看待。她不懂表现自己,只是无微不至地照顾还是世子的主上。但是在你被流放到济州的那段岁月里,我的想法因为某件事改变了。”
“什么事呀?”
大妃娘娘冷冷地笑着回答道:
“你知道绫丰都正为什么会失声吗?”
很奇怪的感觉。
对于大妃娘娘的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佲儿不能说话的原因,不仅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珲也知道。佲儿刚出生没多久,就生病了,并且那个病还夺走了佲儿的声音。
在朝鲜时期,有很多治不了的病。那时候得了病,觉得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即使佲儿不能说话,但能存活下来,跟我再次相见,我就很满足了。不对,是想满足。有些时候我希望佲儿的病能痊愈,至少是在他死之前。
再一次想翻出记忆犹新的事实的我,必须沉默。我那凝视着大妃娘娘的瞳孔开始在微微颤抖着,某种蕴藏着不安的想法开始冉起在我脑海里。大妃娘娘看着这样的我,又向我问了另一个问题:
“中殿娘娘是不是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上?为了主上都想把主上的亲生儿子绫丰都正害死,那么想害死永昌也不算什么了,不是吗?”
“中殿娘娘想杀死佲儿?”
“不可能的!”
大妃娘娘假笑道:
“定远君被流放到济州没多久,都城里传染病猖獗。当时作为世孙的世子染上了传染病,死里逃生。虽然庆幸的是病好了,但是在那以后,身体常常变得很虚弱。就在那时,郡夫人本想把刚学会走路的绫丰都正带进宫,告诉先大王大人的,但是先大王大人不接见郡夫人。因为定远君披携着罪人的身份,受到大臣看法的影响,所以还是世子的主上,也不能出来接见郡夫人和绫丰都正。但我把他们母子叫到中殿,接受了他们母子和世子嫔的行礼。”
大妃娘娘像是在回忆似的看了看我。
“幼小的娃娃七个月时就开始走路了,身体真的很健康。但是世子嫔看到那健康的孩子,脸色并不好。然后在某一瞬间,东宫的朴尚宫看着绫丰都正,说他像很久之前世子嫔早逝的第一个孩子。世子嫔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煞白。”
当中殿柳氏还是世子嫔的时候,失去了两个孩子,两个都是出生不到一年就死了。那时候战争刚结束没多久,传染病此起披伏,所以即使是王族,也无法逃离传染病的魔爪,而中殿柳氏也因此而失去了孩子。
中殿娘娘是因为朴尚宫说想起去世了的孩子的话而脸色煞白的吗?听了大妃娘娘的话后,我直觉告诉我并不是原因并不在此。中殿娘娘第一次见佲儿的瞬间,觉得他像某一个人,并且是因为朴尚宫偶然的一句话才确信的。
“中殿娘娘那时候就知道佲儿是珲的儿子了。”
刚出到外面没多久,我的双腿就开始没力气了,想马上呆坐在某个地方。但是我的意志在督促着我,让我听大妃娘娘尚未结束的话。
“就在绫丰都正入宫的那一天,一个宫女把薏米粥递给了绫丰都正那个曾在养和堂呆过的保姆。保姆没怎么喂绫丰都正吃薏米粥,而是自己全吃了。但几天后,绫丰都正就开始非常难受,保姆也在一个月后因患病而死了。”
“那薏米粥……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这个至今还不知道。但是据当时给死了的保姆把脉的医员所说,保姆的确吃了掺杂着砒霜的食物。”
“砒霜!”
中殿娘娘让我杀死云芝,给我的就是砒霜。中殿娘娘知道美英喜欢珲的心思,就利用了美英,用砒霜让美英自杀。中殿娘娘是那么恐怖的一个人,既可怕,又冰冷。我虽然对中殿是这样的人了解的并不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她是个为了珲,能自私地干出可怕至极的事的女人。
但是佲儿是珲的儿子,而中殿娘娘也在第一次见到佲儿时就分明觉察了这一事实。即使如此,中殿娘娘也不可能对佲儿干那样的事。但是按照大妃娘娘所说的,要是中殿娘娘知道佲儿是珲的儿子的话,那么她在之后的态度很是可疑。
中殿娘娘曾阻止过我出宫探望生病的珲,也曾主张不让我再跟佲儿沟通交流,并且过去即使知道佲儿抱病跪坐在偏殿前淋着雨,也不出来拯救。她最有可能披露出佲儿是珲的儿子,但在我从济州回来之前,她一次都没有把这事实说出来。
“送薏米粥过去的那个人是谁?真的是中殿娘娘指使的吗?”
“那个倒不知道。不过知道把薏米粥递给绫丰都正的保姆的那个宫女是谁。”
“是谁?”
我希望不是与中殿娘娘有关的人,虽然非常不喜欢曾是世子嫔的她,但是她是为了珲,希望跟我合作的人。可是大妃娘娘接下来的话,狠狠地蹂躏了我的心。
“是金尚宫,也就是现在偏殿的至密内人金介屎。那时候,金尚宫是东宫的宫女。”
介屎是中殿娘娘的人,如果是介屎的话,那么这一切便是中殿娘娘所做的,是中殿娘娘让佲儿吃那放了砒霜的薏仁粥,因为她知道佲儿是珲的儿子,所以想把佲儿害死,想害死那一出生就离开了我,在汉城长大的佲儿。
我的下腹开始绞痛,我用一只手来捂着它,但是疼痛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剧烈了。我为了寻找可倚靠的地方而四处观望,但是周围都没有任何可以让我倚靠的地方。大妃娘娘似乎还没注意到大汗淋漓,被疼痛折磨着的我,继续说道:
“后来我问过内医院的医员,医员说因为砒霜是热性的,而薏米是冷性的,所以砒霜和薏米掺杂在一块儿时,不能如实反应各自本来的性质,所以吃了掺杂了砒霜的薏米后,毒性不会马上发作,而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才会发作的……景敏啊?”
我终究没能听完大妃娘娘的话,倒在地上。受惊地大妃娘娘看到倒在地上的我,走了过来。我一边用力地抓着向我伸来的大妃娘娘的手,一边用力地喊道:
“医员,医员……!”
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朦胧,我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所以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想保住孩子。我更加使劲地抓着大妃娘娘的手,说道:
“医员……”
“大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