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信阁通往曹溪寺的路口上,坐落着让朝鲜人闻风丧胆的的义禁府。深夜,我悄悄地从卢守讷的府邸里溜出来,到达了义禁府。
义禁府的正门前面站着一些手持长矛,令人生畏的士兵。我在周围踅来踅去,在思考怎么样才能瞒过这些士兵,悄悄地溜进去。但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既能够不让他们发现,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就在我最终决定和士兵们正面交锋,向正门走过去的时候,有人抓住我的一只胳膊,用力地把我往后拉。
“定远君大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定远君。我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定远君让我待在卢进士的家里面不要出来的话,身体忍不住回缩了一下。我很清楚深夜来到义禁府这件事,很明显是我无视了他的忠告。
“景敏,我不是说了吗?你入宫之前绝对不要出卢守讷的府邸。”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回去。马上。”
“那样我做不到。”
“景敏!”
“我一定要见美英。还要帮助她。”
“不可能。”
定远君坚定地说不可能。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他后面走了过来,喊了我:
“姮娥。”
我一听就马上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是云芝。
“云芝?”
我很开心,想向云芝跑去,定远君看到了这样的我,然后才松开一直抓着我的那只手。于是,我便向云芝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平安地回来,这样平安无事地回来……!”
云芝激动得都接不上话,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我也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强忍着就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可是就在我们因重逢的喜悦而激动得要流泪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不在我们身边。这个人就是美英。美英现在被关进了义禁府的监狱里面。
“云芝啊,你也知道对不对?美英她被抓去义禁府这件事,你也知道对不对?”
在我的追问下,云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有很多话要和你说。非常多。”
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去到了云芝住的草房里面。
云芝和我在这个窄小的房间内聊天的时候,定远君站在门外回避。房间里面只有一盏似乎马上就要熄灭掉的小烛灯在闪烁,而云芝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开始讲诉定远君和我被流放到济州之后,这五年间发生的事情。
“姮娥你被流配走了之后,我就从宫里面出来了。自然地,我也不知道美英姮娥的消息了。但是,几年前美英姮娥突然来到了我家找我。”
“美英她?”
我很清楚,以皇宫的宫女身份是不能自由地出入宫廷的。所以我就反问了云芝,云芝点了点头:
“是的。那个时候,她是从临海君大人的府邸来到我这个新住所的。美英姮娥是跟着临海君大人一家出宫来的。”
“这么说,美英也出宫生活了?”
“是的。她经常来我家找我,也给我的儿子带来了难得一见的零食。但是几个月之前,先王驾崩,世子邸下一即位,就马上以谋反的罪名把临海君大人抓进了大牢。最后,就连在临海君大人的府邸里面听差的宫女们也全都被抓了起来。”
“所以这里面也包括了美英?”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临海君会有牢狱之灾这件事情我是本来就知道的,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会连累到美英。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我会努力让美英趁早脱离临海君府邸宫女的这个身份。我非常后悔,但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美英是冤枉的。她和临海君的狱事什么关联也没有……”
我反复说明美英的冤屈,话语说到后面也变得含混不清了,最后闭了口。
临海君平日里就没少参加党派纷争,而且他还是一个失去民心的王子。更严重的是,在朝鲜发生倭乱的时候,作为长子的临海君竟然放任战事不管,让次子光海君李珲担任起世子应该担当的责任。由于他平时不端正的言行和某些政治方面的原因掺杂在一起,所以才引起了他这次的被冠以谋反罪名的牢狱之灾。其实换句话来说,临海君也是冤枉的。李珲作为朝鲜的新国王即位,他为了强化王权,在这过程中,这样历史性的事件肯定是要发起的。所以,如果说临海君的宫女美英是冤枉的话,那么临海君也同样是被冤枉的。
“我也这样想。所以美英很快就会被释放的吧?”
不对,不能这样断言。临海君的死期是在明年。临海君既是现任国王的唯一的同腹兄弟,又是王子,连他都会被处死,其他一概宫女就更加不可能会存活下来了。如果连定远君出面也无济于事的话,现在能够救美英就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珲!要见珲才行。但是,现在这个时机很不合适。国丧,再加上狱事,这些事情都让珲的新朝廷内外骚动。虽然他有不能常来见我的原因,但是他每天都会确认内官是否给我带来了问候,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便知道这些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是珲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之后,只能干等待的美英就变得更加危险了。所以,珲不能来看我的话,那我可以给他写信,请求他帮忙。但是,我还是拿不稳这到底行不行得通。
珲再也不是世子了,他已经是这个朝鲜的国王了。作为国王的他,现在堆满了要做的事情,我还把这样私人的事情托付给他,让他操心。
我打开门走出外面,定远君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向我走近。而我面对着他,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