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郭大壮。
我是问你真名。
郭大壮。
你的真名恐怕不叫郭大壮吧？
我身上有身份证，你们自己看。
我搜了搜他的兜，最后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身份证，一看，果然是郭大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弄错了？我想了想，到隔壁房间去打电话。那边的户警赶紧查了一下他的档案，这才弄明白了。他原名郭化生，去年改名叫郭大壮。看来他是方中华出事后偷偷改的，难怪村里人还不知道。
你原名郭化生，去年改名郭大壮，对吗？回到审讯室，我继续问他。
这个……是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用飞镖扎人？这时唐晓梅发话了。
飞镖扎人？没有啊。他一脸的茫然状，看来这家伙是个老手，不是个简单的农民。
你装什么装！唐晓梅一拍桌子，告诉你，人家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我已经去你们村调查过了，你以为，我们会平白无故地抓你来？
哦，这样的啊。郭大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这个事啊，他不是没什么事嘛。鼻子剐破一点皮，算不了什么吧。
但是，你威胁人家，要刺瞎人家的眼睛，这可不是小问题啊！我在一旁补充道。
可我不是没扎嘛。我跟他闹着玩呢。一个村子里嘛，开个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会就凭这个抓我坐牢吧。
他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他说的倒是在理。要凭这个抓他，的确证据不足。但是，我们必须从他的嘴里知道方中华的事情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还有没有犯过别的事？如果有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我试探着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打断了我的话，似乎有些不耐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这样吧，你们把我放了，我回去好好想想，要是想起了什么事，再来找你们自首好吧。
唐晓梅气得跑了上去，挥拳要揍他，被我一把拉住了。我把唐晓梅拉到了隔壁房间，对她说，我看这家伙，用常规手段对付不了他的。这样好了，我们把他带出去，我带一个人来审他。
你带一个人？带谁啊？唐晓梅一脸的不解。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要让你看一场好戏。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很快，我们就把他带到方琪的屋子里。我们把他绑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揭掉蒙在他眼睛上的纱布，我跷着腿，坐在他对面。
你们这是把我带到哪儿啊？他似乎有些慌乱。
反正不是派出所。我笑了笑，在派出所你不说实话，害怕嘛，到这里我相信你就会说实话了。
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啊？他紧张地说。
这几年里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自己从实说出来！我将手中的皮带弄得哗哗直响。
这个……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皮带。
想试试皮带好不好用？我笑了笑，一挥手，皮带砸在旁边的一张塑料凳子上，凳子立即裂成两半。
别，别，有话好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就是了。我先想想啊……前年，我偷过马明强家的两只鸡，都吃掉了。去年夏天的一天夜里，李寡妇家的门是我撬开的。不过，我什么也没干成啊。还被她咬了一口，现在这里还有个疤呢……还有，今天三月，也可能是四月，我和马成刚一起打过一个人。是马成刚找我帮的忙，也没把他怎么样，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就是让他长点记性……
他明显在避重就轻，看来这家伙是个标准的地痞，平常在村子里也属于无恶不作的。但他说出了马成刚，看来后面还有戏。
还有呢？我冷冷地看着他。
没有了。就这样了。他眨了眨眼睛，其他的，都是些提不上筷子的事。像和唐年生吵嘴，偷马瘸子家的桃子，这些就没必要说了吧。
你还和马成刚合伙干过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没有了。我发誓，真的没有了。他一副真诚的样子，你想一想啊，马成刚是什么人？他是马头儿手下的红人，人家怎么瞧得起我？让我帮过一次忙就算是看得起我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不要以为我们没事抓你来审着玩。我们没这个闲工夫。告诉你，我们肯定是掌握了很多证据才找你来的。我问你，认识方中华吗？
方中华？方中华是谁啊？我不认识啊。他一脸的惊讶。
看来，我是审不了你了。我另外找一个人来审好了！我看了看，转身进了里屋，啪的一声带上了房门。里屋，唐晓梅和方琪正坐在那里。我朝方琪眨眨眼，好了，该你出场了。方琪点点头，随手抓起身边的三支飞镖。我看到她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看了我们一眼，出了门。
我们在窗户背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此刻，她坐在了郭大壮的面前。郭大壮有些傻傻地看着她，半天才醒过神来，你是……你是……冷面舞后？
方琪冷冷地看着他，一声不吭。这家伙似乎被看得心里发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什么人？你也是……警察？
方琪冷冷地一笑，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飞镖。
好半天，她才慢慢地开口了，我是方中华的女儿。你不会不认识我爸爸吧？
我……我真不认识啊。我怎么会认识你爸爸啊？郭大壮还是一脸的茫然，看上去似乎不像是装的。我对唐晓梅说，奇怪，难道他真不认识方中华？
看来，你很健忘啊。方琪说着，一扬手，一支飞镖擦着郭大壮的脑袋飞了出去，郭大壮吓了一跳。
别，别，我是真不认识，你说仔细一点，方中华是谁啊？
王其酒店的老板。方琪仍是面无表情。
哦，他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过。郭大壮忙不迭地点着头，可是，我也就是听说过他啊。
哼！方琪站了起来，一扬，一支飞镖扎在他的耳朵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我吓了一跳，正准备起身出去，却被唐小梅拦住了。
我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我是专门来报仇的。你不是最喜欢用飞镖扎人吗？那好，我也让你尝尝被扎的滋味。我这下一支镖，就该扎在你的眼睛上了。你可要准备好了。
别，别……郭大壮使劲地挣扎着，但他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你提醒我一下，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用飞镖扎我爸爸？方琪走到他跟前，手上的镖在他眼前晃动着。
哦……哦？郭大壮突然叫了起来，那个就是方中华……你爸爸？
看来这家伙并不知道他当时扎的是方中华。方琪也看出来了。她冷冷地说，把所有的情况都说出来，要是漏掉了一点，别怪我这支飞镖不认人！
嗯，好，好，我说！我说！郭大壮这回老实多了，是这样的。这事有很长时间了。有一天晚上，唐成刚派人找我到镇上来。他要我明天陪一帮人玩飞镖。以前，他也找过我，要我帮他打架什么的。每次都给我一些钱。陪人玩玩，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我就点头答应了。谁知道，那天他有些神经兮兮地，从一个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袋子里放着三支镖。他跟我说，到时候要用这三支镖玩。记着，我要你失手一次，扎在他身上。我不干，我说这是伤人的事，到时候我脱不了身的。他说，又不要你伤他，你不要捡他要害的地方，只要弄破点皮就行了。就当是失手弄的，谁也不会怪你。说着，他就掏出一大沓钱，足有好几千块。我想了想就答应了。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扎一下脖子。结果第二天，我被唐成刚带到一个俱乐部里。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商人，可能他就是你爸爸了。他的飞镖玩得非常好。那天，我们是棋逢对手。后来，唐成刚在一旁朝我使眼色。我就使出了蛇形镖法，把他惊呆了。趁他一愣神的工夫，我故意失手了，一支镖从他的脖子上划过。我用的劲很小，只是划破了一点皮。他们都赶紧上来看，那个商人也就是摸了摸脖子，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接着玩。后来，我们又玩了好久才走。就这件事。我没把他怎么样啊……
话音未落，方琪就扑了上去，一脚把他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
我和唐晓梅赶紧跑出来，一把拉住她。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骂，你这个混蛋，那支镖有毒，我爸爸是被你害死的，我要杀了你！
这时，唐晓梅也扶起了郭大壮。他已经面如土色，惊恐地看着我们，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我赶紧把方琪扶进屋里，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好了，小琪，冷静会儿，冷静会儿。他也只是被人利用了。我们最关键的，是要找出背后主谋的人。
过了一会儿，唐晓梅也进来了。她看了我们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原来，你们还在查那个案子啊。
这回你知道了吧。方琪的爸爸真是被人害死的。我点了点头，恳切地对唐晓梅说，晓梅，你知道，方琪现在孤苦伶仃，多可怜啊。她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我们不帮她谁帮她啊。再说了，你一直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将凶手绳之以法，不正是你的使命吗？
唐晓梅低着头，还在思索着，似乎有什么顾虑。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晓梅，我在跑马镇，也没别的亲人，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你就帮帮我吧。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这才叹了一口气，唉，你呀……你真是我的命中克星。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以为她会用感情来要胁我，我看了看方琪，她正一脸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咬了咬牙，说道，你说吧，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唐晓梅说，不要让我爸爸知道了！
我笑了起来，就这啊。
唐晓梅说，你以为是什么啊？
我说，我还以为要我以身相许呢。
唐晓梅一拳打了过来，美得你，你还是让你的小琪以身相许吧。
方琪在一旁闷声不吭地，突然，她伸出手来，伸到我们中间。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伸出手来，按在她的手上，唐晓梅看了看我们，也伸出手来，按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