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请卿入瓮(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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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箭双雕

“押下去。”

秦易去杀张太?动机为何?秦易是太子的人,所做之事绝与太子脱不开干系,盛武帝一句“押下去”让事情停止在秦易这一步,是不想再深究的意思。可在盛武帝的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近些日子,死去的大小官员无一不是当年凌家惨案的涉事者,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死,如果说最开始盛武帝心中还存有疑问和不确定,那么此刻却已是非常清楚。

六年前那件事,盛武帝之所以迟迟不给凌家定罪,一方面是不信凌家会逆谋,另一方面也是在暗中派人极力搜寻能保凌家的证据,却不料凌家最终仍是毁于一场大火。盛武帝心中虽对太子起疑,只是已经失去凌家百余人命,再搭上一个当朝太子,百害而无一利。因此,那件事最终也不了了之。

近些年,太子也算安分,盛武帝心中便将那件事渐渐淡去。

只是,这一年,太子又开始频频动作,浪费他一番苦心,着实令人心凉。

裴子戚看着秦易被押下去,心头像是压着巨大的石头,今日他摆秦易一道,以秦易的性格定不会再为他做事,在与裴子衍的战争愈演愈烈的当口,他的左膀右臂失去其一,今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官颖欢看着秦易被拖出去,心底别提有多爽快。想当初,就是秦易在一旁煽风点火,青衣才会受那么多罪,而秦易作为谋士在太子身边,太子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没有一样能少得了秦易。眼下,不过因为一件小命案将秦易关押进去,还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许是官颖欢的表现太过明显,一旁的百里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回视线,退后一步隐在裴子衍身侧。

裴子衍右臂绑着绷带静静伫立着,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她就立在他身后小半步的位置,几次试图抬手去碰触他的手,都被他似是无意地避开,而今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她知道昨夜两人以那样的方式分开,是不应再见的,可是今天盛武帝在场,她缺席总归是不好的,总不能让盛武帝大怒行刺事件的同时,再因裴子衍休妻气昏一次吧?

盛武帝看着颔首而立紧握双拳的裴子戚,轻叹一声,问裴子衍:“昨夜的刺客寻得如何?”

裴子衍缓步上前:“回父皇,儿臣已连夜抓到刺客。”

盛武帝看一眼他手臂上的绷带,却没继续问案子,反问一旁的官颖欢:“颖欢,衍儿这伤怎么这么重?大夫说什么时候能痊愈?”

伤口不是官颖欢包扎,她更不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只能含糊道:“大夫说都是皮肉伤,不打紧,过些日子就能好。”

“都包扎成这样,还不打紧?”盛武帝蹙眉,语气中难得有一丝关心。

官颖欢偷偷瞟裴子衍一眼,不知如何作答,只听裴子衍躬身回道:“颖欢是不想父皇担心。儿臣身上大伤小伤见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些日子就能好,父皇无须担心。”

大伤小伤见惯了?

裴子衍何等尊贵的地位和身份,自小就是在王府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的人物,现在说“大伤小伤见惯了”,在场的不由得开始发挥想象的翅膀猜测起来——皇子间的争权夺位一直暗潮汹涌,没想到裴子衍常年远在临安,却也躲不过同样的命运,恐怕自小起没少为此受苦,或许也正是这些原因令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少年不得不遮掩锋芒淡出众人视线,变成了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

盛武帝手中的茶盏慢慢放到桌上,看着堂下垂眸而立的裴子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年将他送出宫,为的就是他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希望他能在宫外过没有纷争的生活,这些年,他对裴子衍不闻不问,是不想让他如同幼时一般成为众人的目标,再多的保护在周围暗箭之下也难以周全,却不料,生在皇家终不能幸免于这必经之路,如今看来,将他送离六合反倒让他失去了一些庇护。

当年,他的决定莫非是错了?

官颖欢一直静静看着盛武帝的表情,裴子衍那句似是无意提及的话显然在盛武帝心里掀起了一些情绪,那温和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裴子衍无情,裴子衍这出苦肉计和亲情牌,倒是打得不错。

反观一旁死死瞪着裴子衍的裴子戚,则显得可笑很多。

百里低垂着眸子恰好站在裴子戚的对面,将裴子戚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裴子戚这会儿在懊悔的是不得不搭上自己一个得力的下属,却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会是更大的麻烦。

“把刺客带上来。”提及刺客二字,盛武帝语气冷硬。

裴子衍唇角轻轻一勾,示意外面的人将刺客带进来。只听“砰”一声,一人被扔到堂下,鲜血淋漓。那人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圈,视线在裴子戚的身上顿了一瞬,那视线停顿的时间极为短暂,却没能逃过盛武帝的眼。

而裴子戚与刺客视线对上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这一下,官颖欢终于明白昨夜百里为何会拽着她不让她搅和进去,原来刺客、刺杀、留活口,都不过是裴子衍演的又一出戏。裴子衍太过清楚裴子戚的性格,知道有上回寿宴的先例,此次事件裴子戚绝不会贸然邀功插手办案,这样一来,就更给了裴子衍行使权力“栽赃”的机会。

如此一来,无论盛武帝会不会治太子的罪,怀疑的种子都已经深种心头无法根除了。

“混账!”

一句怒斥,将官颖欢从自己的思绪里拽回来。

她抬起眼睛就见裴子戚满面狰狞,交杂着愤怒和不安。他一脚踹上刺客肩头,四周安静得像是连呼吸都没有,只有裴子戚暴怒的声音和地上刺客吃痛哼哧的喘息。

裴子戚又一脚,眼看就要踹上奄奄一息的刺客胸膛,盛武帝一声令下,周围的侍卫急忙上前将裴子戚拉住。

“你是什么混账东西!竟敢攀诬本太子!”裴子戚在侍卫的拉扯间气喘吁吁,衣袍凌乱,看起来既荒唐又不成体统。

“攀诬?”那刺客满面鲜血,抬眼看裴子戚,目色平静,“我可从没说这件事与殿下有关,何来攀诬之说?”

“你——”裴子戚指着刺客,手指颤抖。细细想来,这刺客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可又狡猾地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幕后那人是他,周围听懂话的人都渐渐地安静下去,这该死的浑蛋当他是傻子吗?!他现在孤身一人百口莫辩,即便说破嘴皮子,怕也难逃嫌疑。

裴子戚混乱中朝龙椅望去,盛武帝一直冷眼旁观着刺客与裴子戚的互动,默然不语。

刺客既然愿意为太子卖命刺杀当今圣上,又为何一夕之间倒戈攀诬起太子来?见惯权谋伎俩的盛武帝不是没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只是,单纯的怀疑并不能解决所有事。他的视线从刺客脸上掠过,落在气急败坏的裴子戚身上,停顿片刻,又扫向裴子衍,平静中隐藏着暗暗的猜测。

盛武帝心中一动:“衍儿,你怎么看?”

裴子衍躬身上前,面色平静:“儿臣不好说。不如问问在场其他大臣的意思。”

刺客是裴子衍捉拿的,这一举动是在避嫌。不好说,并不代表没有想法。裴子衍的话是有所顾忌不愿妄自开口,连临靖王都不敢开口,其余大臣们又有谁敢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