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请卿入瓮(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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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连坐之罪

三人立于盛武帝面前,凌静玉站在裴子衍与官颖欢的中间,盛武帝的目光最初从官颖欢身上掠过之后,就一直在裴子衍与凌静玉脸上打量,愈看愈发满意:“衍儿,朕知你与静玉丫头青梅竹马……”

官颖欢乖顺地低眉垂目,心底却忍不住碎碎念。青梅竹马?如果在十岁之后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不曾见面,也叫作青梅竹马。那她与裴子衍,岂不是命定三生?

“此次回临安的路上,一同患难……”

一同患难?官颖欢忍不住握拳,与裴子衍一同患难跳下悬崖的是她这个正妃,好不好?

“常说,患难见真情。朕也想成全一对儿有情人。”盛武帝沉浸于自我幻想的一段感情之中无法自拔,面前二人面无喜色,他自己倒是激动起来,“朕亲自选个吉日,将你与静玉丫头的事给办了,你怎么看?”

“父皇整日为国家大事操劳费心,眼下还要操心儿臣的事,是儿臣不孝。”裴子衍说罢,侧眸看凌静玉一眼,官颖欢抬眼望去,恰好能看到裴子衍看凌静玉的眼神,那双艳绝倾城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人儿已换成她身侧的凌静玉。

凌静玉似是感受到裴子衍的目光,也抬眸朝裴子衍望去。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官颖欢看得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急忙收回视线紧握拳,将眼泪逼回眼底。

看样子,裴子衍也是愿意的。

四下都变得安静起来。

裴子衍将视线从凌静玉的脸上收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官颖欢一眼:“静玉天真活泼,性格恰好与儿臣互补,儿臣也甚是满意。”

天真活泼?原来他喜欢天真活泼的姑娘。

官颖欢咬紧唇,几乎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曾几何时,也是他口中天真活泼的姑娘。

凌静玉低下头,看不清神色,盛武帝只当她娇羞得不敢抬眸,哈哈大笑起来,满意至极。

在场众人又开始私下骚动起来。

前脚才赏官位,后脚就赏美女,最主要的是,这美女还是问剑山庄新上任的盟主凌千度的孙女。裴子衍究竟是给盛武帝吃了什么蒙心的药,竟然能两次顺理成章地娶问剑山庄的女子。

盛武帝不知从身旁哪里取出一本大红的烫金册子,翻了翻:“朕原本怕自作主张,你还不情愿,眼下看来,朕没猜错。果真如传言一般,两情相悦啊!”说罢,盛武帝又笑起来。

裴子衍应着轻笑:“父皇当着这么多大臣和公卿之女的面取笑静玉,静玉明日起怕是没脸出门了。”

“哈哈!”盛武帝指着裴子衍,“你啊,媳妇还没过门,就开始护着了。”

官颖欢余光瞥见盛武帝手中的红册,唇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分明就是早已定了的事,还要拿出来假装征求一番意见,这盛武帝分明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个儿子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颖欢。”

“颖欢?”

盛武帝唤了官颖欢两次,官颖欢都没有反应,凌静玉心急之下轻轻碰一下官颖欢:“王妃,皇上叫你。”

官颖欢急忙抬眼:“父皇,颖欢在。”

凌静玉怕盛武帝怪罪,急忙替官颖欢解释:“皇上,王妃自失忆后常常这样,不是有意的。”

家和万事兴,还未过门的侧妃能与正妃相处得融洽,正是盛武帝乐见其成的。

见凌静玉替官颖欢说话,盛武帝面色缓和,心中对凌静玉愈发满意,连带看着官颖欢也愈发和蔼:“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要和睦相处才是。”

“颖欢明白。”官颖欢低眉垂目,闻言抬起春水蒙蒙的眸子,笑看凌静玉一眼:“这些日子与凌姑娘相处,颖欢也很喜欢凌姑娘的性格。”她总是要离开的,不会在裴子衍与凌静玉之间阻挡太久。

裴子衍接过盛武帝递来的烫金红册,官颖欢说话的当口,他的眸色暗了几分,听到盛武帝满意的笑声,“上次你纳妃远在临安,朕没能帮上什么。这次操办喜事,朕定让礼部好好准备,务必让六合热闹个几日。”

裴子衍抬眸一笑,眉目如流星般光华四射,摄人心魄,他牵着凌静玉缓缓一拜:“儿臣与静玉谢父皇。”

晚宴剩下不多的时间都在歌舞中度过,歌舞过后,那些在晚宴之前就已经做好恭贺之词的大臣们等在宫门外,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

盛武帝能在今夜为裴子衍设宴,无论有无封赏,都是极大的认可。近半年,眼看太子逐渐失势,未来的天下还指不定会是谁的,若是刻意去府上拜访总是显得有些逢迎,晚宴过后随意地拉扯几句,既自然又笼络了关系,对这些大臣来说,无不是最佳的时机。

朦淡月光下,一袭修长的身影从宫门内走出,气质雍容而华贵,唇角的笑意比天幕的月光还要淡,宛如月下一株静伫的玉树。

官颖欢先行一步,被青衣扶着上了马车,靠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着那群等候的大臣一窝蜂地拥上去,你一言我一语,想尽办法攀附关系。裴子衍浅淡地笑着,每一个都极尽礼数,看起来谦卑又儒雅,只有官颖欢看得出他浅覆的长睫毛下那似有若无的冷意和不耐。

马车咯噔咯噔地驶过寂静长街,月色愈发清冷。

官颖欢在马车内昏暗的阴影里,淡淡垂着眸子,视线落在自己放于双膝上的手,有月光随着晃动的车帘洒进车内,她看到自己手心上的光影交错,犹如黑暗里一张狰狞的鬼脸。

她心头蓦地一跳,闭上眼睛,将双手掩于袖内。

裴子衍半张脸隐在暗处,偶有月光洒在他高挺的鼻峰上,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看得到他微微眯起的眸子,始终落在官颖欢的方向,有氤氲的眼波在暗处缓缓流转,却寒凉如霜雪。

下车前,官颖欢伸手拽住裴子衍。

“嗯?”裴子衍回眸看自己袖口那只小手,轻轻一动,袖口抽离,“怎么?”

官颖欢不去看他的脸,兀自跳下马车:“我今晚有事,不回府。”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

裴子衍垂眸看她一瞬,薄唇微抿。

他的锦缎墨履和宽大袍袖在眼前一晃而过:“随意你去哪里,以后不用给我报备。”

官颖欢不用抬头也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那张清雅微凉的容颜上必然是漠然的笑意。她仰起头,深深吸一口,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长呼一口气,正欲离开,百里从身侧经过,淡声道:“王妃,眼下不比从前。现在住在太子府的对面,于我们而言,有利也有弊。无论王妃做什么,还请当心。”

百里说完转身就走,官颖欢回身看一眼对面的太子府,再想想与太子颇有渊源的知遥,方觉百里的提醒实在太及时,若不是这样,她恐怕还注意不到这点。

太子如今视裴子衍如眼中钉,势必会处处紧盯,她的行踪太子必定也不会放过。若要让太子的手下发现她的行踪,不但对裴子衍不利,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仔细思忖片刻,官颖欢转身回府。

裴子衍与官颖欢来到六合已经十日,除过太子妃偶有过来串门,再无其他动静。裴子衍在茂林书院上任初期,似乎事情颇为繁多,常常夜半三更才回府,即便回府也是在书房内,几乎坐到天亮。

右相权律的案子审到尾声,株连九族已是拍板钉钉的事,朝内原本支持右相的大臣曾联名在盛武帝面前为权律求情,却被盛武帝盛怒之下赶出大殿,之后再无一人敢在盛武帝面前求情。毕竟,权律一向是忠心的太子党,太子近些年在朝中人心渐散,而今裴子衍这个远在天边的王爷却渐渐走进大臣们的视线,权律若是为太子着急一时心急做了错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